“恭喜,小筵可以挨罵了。”周錦錦夾過一葉青菜,喜滋滋地嚼着,仿佛不可多得的美味。
終于輪到周錦筵享受一下“父愛”,想想都開心。
“可我什麼都沒說呀?”
喬茉努力回想着剛才僅有的幾句。她隻是回避了秦風臨歸期,卻無意中暴露了兩人略顯尴尬的境遇。
“所以說你傻。”周錦錦熟練地翻個白眼。
倘若喬茉一問三不知還好,偏偏笨笨地要解釋,也不知道她弟弟在哪兒撿回來這麼個沒心眼的。
“吃飯吧,估計他們很快就回來了。”周錦錦做了個不可名狀的表情,眼角皺紋都笑出來了。
也算願望達成了。
喬茉如坐針氈,眼睛不斷瞟向樓梯,猶豫要不要上樓去解釋。一狠心,放下筷子也悄咪咪地上樓去。
順着聲音,走到門口,她卻不敢敲。
即使隔着厚重的木門,争吵聲還是如窗棱把清冷的月光裁剪得七七八八。
“小兩口的事,你憑什麼參與。小筵飛過去還不是為了集團,作為父親不能守好本職工作,反而要他在關鍵時候撤回來,周正山我真是高看你了。”
喬茉沒想到一貫溫柔的雲姨,居然敢訓斥周正山。好不容易擡起的手又放下,這時候進去,周正山的臉面放哪兒。
“我怕他們……”
“怕什麼?這剛哪兒到哪兒,以後的路長着呢,你還能一直活着?”
話雖對,可有些大逆不道了,喬茉更不敢輕舉妄動。
“我姐生下小筵後一直被你強行留在家裡,如果不是這樣,她怎麼會産後抑郁,你現在該守好集團後方,把女兒管好……而不是給小筵添亂……”
後面的話喬茉來不及多聽,又急匆匆地下樓去了。
周錦錦見她神色恍惚,疑惑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喬茉心虛地瞥一眼仍舊慢條斯理地周錦錦,“你還沒吃完?不回房休息?”
再不走恐怕來不及了。
“要你管!”
即将沖口而出的話被硬生生堵回來,喬茉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樓梯上腳步越來越,周正山鐵青着臉,被一臉嚴肅的雲姨趕着往下走,可見後續談話并不愉快。
至此,她對雲姨的印象大為改觀。原來是個平日慈愛,默默無聞的大女主。
能訓斥國棉集團前任董事長的人,一隻手就數過來了。
喬茉蔫蔫地垂眸盯着空空如也的盤子,耳朵始終追随着。直到兩人落座,她更是如坐針氈。
因為她稀裡糊塗的一句,周錦筵挨罵是肯定了,能不能幫周錦錦一把呢。總不能兩邊都得罪了吧。
周正山沉沉的歎息聲,壓得喬茉喘不過氣。她偷眼望了望周錦錦,對方還不知死活地沖她眨眨眼睛。
“小筵最多兩天就能回來了。”
一定是雲姨極力阻攔,讓周錦筵把事情辦完才能回家。按照周正山的脾氣,恨不得讓他立刻就飛回來。
喬茉懂事地點點頭。
“其實工作室最近沒什麼可做的,要不我明天飛過去陪陪他,然後一起回來。”
對于長輩的想法,喬茉尚能揣測幾分。
父親對幼時的她十分嚴厲。父權下卑微的求生欲促使她早早學會了察言觀色。
當然,周正山對她向來和藹。這樣做無非是換個方式告訴長輩,她和周錦筵沒事。
果然,喬茉話一出,周正山臉色明顯緩和下來。
雲姨自然知道她懂事,夾一葉生菜在她盤子裡,“吃菜,茉茉。今天新摘的。”
自從知道喬茉不愛香菜和芹菜,周家的飯桌上就再沒出現過。用油菜、小白菜和西生菜做替換。
如同,周正山和雲姨恰好補充了她缺失的親情。
有了喬茉的态度做緩沖,周正山再看周錦錦,臉色緩和好多,氣息都平穩了。
“你和秦風臨怎麼回事?”
周錦錦顯然沒做好準備,不過很快調整神态,氣定神閑道,“談戀愛啊。”
尾指高高翹起,纖細的食指跟一隻粉紅色羅漢蝦較勁。
可新做的指甲太長,怎麼也借不上力,她眉頭越皺越緊,氣得把蝦扔到盤裡,手腕壓着桌子叫起來,“還不幫忙,瞎了。”
一旁矮個子的中年婦人趕忙上前端走盤子,不多時幾個嫩粉色的蝦仁躺在盤子裡,又端了回來。
“小錦,你這脾氣……”雲姨眉頭徹底皺成川字,轉而看向周正山,眼裡都是責備。
“放心吧,雲姨。他對我挺好的。”這蝦仁在周錦錦嘴裡仿佛成了定心丸,她邊吃邊為雲姨寬心,眼裡是對珍馐佳肴和美好愛情的雙重向往。
可喬茉心頭一緊。秦風臨應該拒絕過周錦錦了不是嗎?另一個女孩該怎麼辦?
“确定關系了嗎?”周正山突然開口。
周錦錦目光虛無地掃過一桌人,又像是對自己說,喃喃地惆怅,“時間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嘛。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