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茉、周錦筵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
木雅公司有目共睹,喬茉左手多了枚明晃晃的戒指。不少人背後議論那枚六邊形鑽戒價值幾何。
喬茉并不關心戒指,更在乎附加條件是什麼。
好在周錦筵隻要求婚期一年,一年内不能傳出與其他異性的绯聞,并為她解決了後顧之憂——母親的住院費用。
一切料理完畢就飛出國了。
中午的員工餐廳不安靜,喬茉和齊妍守着陽光最好的位置,是唯一鬧中取靜的角落。
“有人撐腰就是不一樣。”齊妍笑呵呵地看喬茉,“再也不用跑去安全通道曬太陽了。”
閨蜜高興,喬茉自然也笑了,隻是很牽強。
想到約定的一年婚期,想到周錦筵預付了一年的康複費,想到黃金地段那套千萬大平層。
她做夢都不能實現其中之一,如今一起出現在面前,并沒有多開心。
“怎麼了,高興點兒。”
“狐假虎威罷了,有什麼好開心的。”
“那你就采取點兒措施。”月牙眼笑得直閃光,“每天對着他,心動了吧。”
喬茉搖搖頭,“不敢。”越靠近越知道兩人的差距,不敢與周錦筵有瓜葛,更别說行動了。
“主動替你擺平麻煩,上趕子為你撐腰,這樣的男人你要是不抓緊......我隻能說你活該。”
喬茉瞪了閨蜜一眼,“站着說話不腰疼。”
周錦筵今天飛機落地,她正愁晚上怎麼面對他呢,心裡煩得慌。
“怎麼了。你最近總是吞吞吐吐的。”齊妍不甘心,“是不是他欺負你了,還是背着你有女人,哦......我知道了,他是......拉你形......”
喬茉連忙捂上齊妍的嘴,越說越沒邊。
陳怡盈優雅地端着餐盤,恰巧從這兒經過,一杯咖啡不偏不倚地灑了喬茉一身,“不好意思。”嘴上連連道歉,眼裡都是挑釁。
“故意的。”
齊妍一把拽過陳怡盈,摁在桌上。喬茉還沒來得及擦幹,連忙拉開閨蜜。
陳怡盈不慌不忙地起身,依舊趾高氣昂“我道過歉了,喬設計是想以大欺小嗎?先污蔑我抄襲,随後把我趕出團隊。再過幾天,這小廟怕是裝不下你吧。”
齊妍欲上前理論,被喬茉拉住。
餐廳人多,卻未必都是明白人。
她今天必須一次性說清楚,否則就算周錦筵來了也是袒護,落人口實。
況且,他未必肯再幫自己了。
“陳設計,能簡單闡述下秋季新品的靈感來源嗎。以及所用紋樣、配色和面料的考量。我也不相信你抄襲,隻要說得清,大家都在,就當還你一個公道。”
喬茉此時雖然半邊衣服濕透,但依舊目光灼灼地等答案。
餐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兩人身上。
關于陳怡盈是否抄襲公司始終沒有定論,看來今天能夠一探究竟。
陳怡盈雙手環胸,輕蔑一笑,“靈感當然來自中國傳統元素,紋樣和顔色都取自中國古代陶器上的顔色和花紋。老祖宗的東西借鑒借鑒,沒問題吧。”
中國彩陶分紅陶、黑陶、灰陶和白陶。
喬茉的設計稿大多以雅丹色系和大地色系為主,搭配上中式特有的鯉魚和花枝紋樣,乍一看确實屬于中式風格。
喬茉早猜到,這麼長時間,陳怡盈再笨也該做過基本功課,繼續追問“當然可以,可是主題色中為什麼有綠色。”
人群轉頭看向陳怡盈,她的回答至關重要。
可偏偏陳怡盈此時一句話也說不出。
喬茉的稿子她每天都研究,就是猜不透在一衆沙色、駝色、棕色和米色之間,為什麼單單多了綠色。
見她不語,喬茉向前邁一步,靠近餐桌,與陳怡盈隻隔一臂遠,悠悠開口。
“因為這一季的主題根本就不是中式彩陶,而是大地的生命。即使進入冬季,大地也孕育着下一個春天。所以我加入了忍冬綠,還有後續的杜松綠、秧苗綠、豆蔻綠又用星白色、朗姆酒色和巧克力色做緩沖,這些是比稿裡沒有的。”
喬茉笑笑又說“還有什麼好說的?”
陳怡盈隻抄到一部分,喬茉說出了手稿的全部創作靈感,在場的人自然全明白了。
齊妍激動得在身後直捏她手。
圍觀人群中有一起合作Z&Y新品的同事,也紛紛附和。
當面被揭穿,陳怡盈臉皮再厚也挂不住,強撐着辯解,“那是你的想法,我隻不過恰巧和你用了差不多的配色......”
不等她說完,喬茉抄起桌上水杯,直接潑了出去,說道“喲,我沒想到恰巧潑到你。”
利落扔下杯子,和齊妍回辦公室。
留下妝花了的陳怡盈和一群看熱鬧的閑人。
木雅集團出了名的内耗,自有一條隐形的食物鍊,同為社畜的她們被分為三六九等。
喬茉這次意外以新人身份擔任新品首席設計師,本就惹人非議,又有陳怡盈從中诋毀名譽。
正好借這次機會堂堂正正地澄清。
喬茉如今有自己的辦公室。
百葉窗落下,齊妍一邊幫她擦一邊說“這次好了,看她以後還敢不敢猖狂,給她留臉她不要。”
喬茉反倒沒有預料中那麼開心,用光整包紙巾,衣服還是狼狽不成樣子。
這是她用兼職第一個月工資買的,可惜了。
“怎麼辦,要不你穿我的。我櫃子裡有一套備用的。”
“咱倆身高不一樣。”齊妍身高一米七,喬茉隻有一米五。
“對哦,這兒……也不一樣。”
齊妍誇張地比量着上中下,喬茉笑着推她。
“給你老公打電話,讓他送一套。”齊妍靈機一動,眼睛裡都是光。
喬茉對這個稱呼不适應,吞吞吐吐,“算了吧。”
領過結婚證後,周錦筵就出差了。
結婚一星期,他還沒回來過。喬茉并不介意,反而少了份寄人籬下的卑微感。
偌大的房間,隻有她。
每隔一天會有專人來打掃房間,樓下還有專門的遊泳池和健身房,她偶爾去幾次,還不錯。
而周錦筵仿佛人間蒸發般,隻在睡前會發一條晚安的消息,證明他确實存在過。
喬茉回了,他就再沒音信。
“不是吧,你們倆到現在還……”齊妍真的無話可說了。
“我覺得這樣不錯。”
喬茉依稀記得那天,從南江唯一栖身之所搬到周錦筵家,是何等地尴尬和恐慌。周錦筵離開時,她有多慶幸,還好他走了。
“隻是形式上的婚姻,他幫我解決麻煩,負擔媽媽的住院費用,還有住的地方,我不能再提要求了。”
約定一年為期,三百六十五天,很快的。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七天了,不是嗎。
“你們是人,不是機器。人是可以有感情的,我不相信周錦筵無緣無故會和你結婚。就算是屏蔽流言總有别的辦法,你不懷疑嗎?”
齊妍恨不得拎起喬茉的耳朵。
“茉茉,你已經錯過一次了。那封情書連回音都沒有,周錦筵不錯的,如果你喜歡,就再主動些。”
喬茉一直暗戀一個人,因為這個原因才來到木雅。
那人離職前,她趁機偷偷塞了封情書,可直到他離開喬茉也沒收到回音。
未誕生即死亡,也不過如此吧。
此時喬茉握着手機,左思右想,還是撥了過去。那邊很快接起,聲音淡淡的,像樹枝抖落一滴水珠。喬茉簡單說了情況,還沒講要求,周錦筵卻說了句“馬上過去。”
喬茉放下手機,心裡莫名的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