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在浴室裡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待得阿萊西奧一度都懷疑她是不是在裡頭出了什麼意外,而她其實就隻是在仔細地清潔她自己。
即便認識了他這麼久,他居然第一次稍微聽了一點點她的話,她這顆心也總是覺得懸。
這種違反自然的行為讓她深深地意識到,身為一個自認為虔誠的基督徒,她簡直太失敗了,上帝該怎麼去原諒她?她毫不在乎自己的女性天職,還在與一個男人訂了婚之後又與另一個男人通奸。雖然事實上她并沒有表示同意,但她确實感覺挺不錯的。她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女人,而他——盡管她目前還無從比較——也算是個不錯的情人吧。她真的很難不為所動。
下次絕不能犯這種錯了。
她本以為她待了這麼久他都一聲不響的,肯定是偷偷摸摸地滾了。然而,當她終于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一個黑影仍妖娆地側躺在她的床上,用手撐着腦袋,面對着她。
“你怎麼還沒離開?”她皺起眉頭,一邊過去鎖上早就該鎖的門一邊問。
阿萊西奧反而覺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我為什麼要離開?親愛的,我們明天就啟程回意大利吧!”
“我們?什麼我們?”薇洛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不過你想要回意大利那最好不過了,你快點走吧。”
“我們一大家子啊。雖然按傳統應該在你家辦婚禮,但那樣就不夠隆重了。我們在米蘭大教堂結婚怎麼樣?不過你可能會需要接受一下天主教洗禮。其實天主教信仰非常适合你,你們那個聖公會……”
薇洛打斷了他奇怪的傳教行為,道:“我都不記得我是什麼時候還答應了你的求婚嗎?我以為我說的一直是不。”
阿萊西奧道:“經過我們剛剛的所作所為,我們難道不應該結婚嗎?”
“那是你的所作所為,跟我沒關系。”
她回到床邊,又伸手摸了摸他受傷的那邊臉,毫無憐惜,疼得他又輕輕地“嘶”了一聲。
“是不是我累了,沒什麼力氣打你了,你就又開始做夢了。你很清楚,我懶得跟你鬧就一個原因,我不會讓任何人察覺到在我的房間裡竟然冒出了個大男人。我的外公外婆很受人尊敬,如今還都一把年紀了,可不能深陷醜聞裡。所以,收起你裝傻的那一套,别給臉不要臉。”
聽薇洛這麼說,阿萊西奧無奈地聳了聳肩,正準備要說點什麼,可薇洛已經再度開口了:“而且,說句實在話,如果這就代表了一定要結婚,那你早在多少年前就該因為重婚罪被捕了。”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但是你……”
“我怎麼了?我以為這樣的露水情緣對你來說應該就像喝水一樣司空見慣,而我是你的好學生,并不準備因為與哪個男人有一兩次床笫之歡就犧牲掉自己後半輩子,尤其還是個糟糕透頂的男人。所以,我們還是都别在意太多,徒增煩惱。”
她說的或許是沒錯吧,但是他可從來都沒有想過與她會是什麼露水情緣。
她現在說起話來的口氣簡直像個該死的男人!他當年認識的那個可憐巴巴的滿腦子傳統思想的小姑娘去哪了?
“威廉敏娜……”
他喚出她的名字,想要嘗試繼續說服她,反正他的耐心目前是又恢複了。
可薇洛卻照樣直接打斷了他道:“我并不習慣聽别人叫我威廉敏娜,尤其我們也根本就不是這種關系。”
“薇洛。”阿萊西奧立馬改口。
薇洛的臉頓時就黑了,跟這個該死的意大利人說話怎麼就這麼費勁呢。
“請稱呼我考迪科特小姐,現在我希望你立刻離開,我以後會把陽台鎖死,我不會再看見你了。”
可阿萊西奧要是還能這麼輕易死心,他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他有些沖動地開口:“你明明從前還很想跟我結婚,我們都知道這是事實,為什麼現在就不行了?”
薇洛不由得愣住了。
要是以前被他挑明這些她藏在内心深處的小小心思,她一定會覺得非常恥辱,但現在,她倒是完全無所謂了。
她平靜道:“哦,原來你都知道啊。”
那時的她,何止就隻是想跟他結婚,在有些糊塗了的時候,她甚至是已經把他當成了她的丈夫,那個直到死亡才會與她分開的男人。
隻是,她總會讓自己迅速清醒過來。
他就是一個混蛋,徹頭徹尾的混蛋。他說他愛她,但除了像這樣掌控她,在她的身體裡得到他想要的邪惡快感之外,他根本就什麼也不會去想。
承認自己一直就是在裝傻充愣這點,阿萊西奧一時之間也不免感到有些尴尬。
他們都清楚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他知道她那麼虔誠,那麼在意名譽,心裡肯定會希望他能開口向她求婚,就像她也從一開始就明白了他永遠不可能會娶她,提出的要求從來隻是讓她回家,而不是與她結婚。
她太高傲了,哪怕隻有一絲可能,她都不會在他面前自取其辱。
他利用了這一點。
當她反複地用婚姻的問題嘲弄他時,那也是在反複地傷她自己的心。
夠資格上床,卻沒資格結婚,對于一個像她一樣在傳統教育中長大的女孩而言,難道還有比這更大的侮辱嗎?
“我知道我是個混蛋。對不起,我……我真的非常害怕婚姻,我害怕對任何人過于迷戀,從而顯得像個傻瓜,那種絕大多數的男人都會嘲笑的傻瓜,我壓根沒有意識到我正準備一輩子全心全意愛你,就隻是你。我想,我曾經與你談過我的祖父與我的父親究竟有多糟糕,一直以來,我被他們影響得太深,他們都很讨厭我總是一副軟弱而虔誠的樣子,讨厭我簡直像個女人一樣的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