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她頓時感到一陣頭疼:“你别告訴我還真的就是威廉敏娜·考迪科特。”
阿萊西奧道:“除了她還能有誰?”
達弗林夫人隻能默默地喝了一口仆人為她倒的茶。
“我真不理解她到底有什麼好,兩年前克裡斯平一見她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結果你居然也挺喜歡她。我想,她可能是長得蠻漂亮的吧,當時倫敦的那些蠢男人整天吹捧她是什麼1800年代的絕世美人,但選擇妻子可不能隻看相貌,她那一大家子全都很糟糕,我第一眼見到她時就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是賢妻的料,跟她結婚家裡估計得永無甯日。”
“我知道,我都和她一起過了那麼久,我能有什麼是不知道的。”他道,“但我甯願跟她雞飛狗跳地過日子,也别像現在這樣,都這麼多天了,還是根本見都見不到她的人。”
“是嗎?”達弗林夫人終于還是笑了。
雖然她一看到那女孩就本能地讨厭,但不管怎麼說,看到自己這到處招蜂引蝶的外甥年過三十的終于開始吃起了愛情的苦,那确實還是挺愉快的。
“她為什麼不肯見你?你說你想娶她,也不是供養不起她,儀表也過得去。還是說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們家終于破産了?你确實是挺能揮霍的,内莉以前寫信跟我說,你在巴黎的牌桌上随手就能輸掉一萬法郎。”
阿萊西奧不想談論自己牌技的問題,含蓄道:“我和她之間曾經有點誤會,也确實都是我的錯。那讓她很生氣,不肯原諒我,并且拒絕和我說話,讓我都找不到任何機會彌補,現在她甚至還直接跟其他男人訂婚了。”
“哪個男人?”她問。
“一個什麼艾爾德裡伯爵,但沒關系,她會意識到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他,就隻是為了報複我,一時頭腦發昏。”
可他姨媽卻驚奇道:“艾爾德裡伯爵?她這運氣還真是好。我上次看見他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多出衆的小夥子,把英格蘭的紳士們通通襯托得黯淡無光。可惜那樁悲劇後他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家裡,别說來倫敦走走了,他甚至數次拒絕了巴爾莫勒爾堡的邀請,就偶爾跟鄰居打打交道。”
她的口氣就像在說,面對這麼好的小夥子,你估計沒什麼希望了。
阿萊西奧忍不住好奇:“什麼悲劇?”
“艾爾德裡夫人九年前難産去世,這對他打擊很大,事實上他差點殉情了。”
說到這些,達弗林夫人不禁又歎了口氣:“當年訃告傳來時,我們也都沒想到。那是一個非常活潑熱情的姑娘,精力有十個艾爾德裡那麼旺盛,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去世了呢。”
阿萊西奧頓時想到他的愛人也是活蹦亂跳的。
“那他就應該繼續好好懷念他的亡妻,而不是過來招惹我未來的妻子。威廉敏娜可不能是一個替代品。”
艾爾德裡那樣感性的果然還是少數。達弗林夫人看着自家外甥想,這才是大部分男人的真實寫照,沒心沒肺,隻在乎自己。
“那你就做點什麼,而不是光這樣躲在房子裡生悶氣。”她拉着阿萊西奧仍流血的手看了看,難免有些心疼,“我還以為你這個人一直都很有些歪腦筋,怎麼現在就使不出來了?”
“她是個狠心女人,姨媽,我害怕她。她拿走一把槍一點錢就敢去闖世界,她甚至能在美國那地方過日子。我都不知道一個高貴的英國家庭怎麼養出的她這株野草,哪兒環境惡劣、無人打理,就在哪兒茁壯生長。我已經找她找得精疲力盡,實在不想繼續陪她玩躲貓貓遊戲了,所以,我得做個正常點的追求者,預約、拜訪、送花,不對,花還是算了,總而言之,我不能吓跑她,不然她下次該去非洲大陸紮根了。”
“好吧。”達弗林夫人忽然道。
阿萊西奧愣了愣:“什麼好吧?”
“你知道我為什麼忽然來蘇格蘭嗎?”
阿萊西奧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以為你一直不喜歡蘇格蘭。”
“我的确不喜歡,不管是這裡的人還是事物。”達弗林夫人說,“但奈何有些人實在太關心你了,即便相隔千裡,也時刻都在關心你的情況,她希望我能好好看顧你。”
“我想我是太讓她操心了。”阿萊西奧自責道,“我總是隻顧我自己。”
“隻要你最後能帶上你的妻子回家,她會原諒整個世界的。”
“我正為之努力呢,我非把她帶回去不可,我這輩子認定她了。”
聽着阿萊西奧堅定的話語,達弗林夫人靜靜地看着他的臉,就這麼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歎息着,輕輕開口:“我可以替你會會考迪科特小姐,她賣我面子的可能總歸是比你大的。”
阿萊西奧完全沒料到自己高傲的姨媽竟會為他做這樣的事,纡尊降貴地拜訪一個她顯然是看不順眼的女孩。
他怔了一會兒,才道:“姨媽,你簡直擁有一副聖人般的慈悲心腸。”
達弗林夫人對他的贊美不為所動:“把你這一套省省,别惡心我了。要不是你媽媽真的很煩人,我才懶得管你。”
“你就是嘴硬心軟,我心裡都明白。”
達弗林夫人隻能送自己貧嘴的外甥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