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依舊将她當成一個孩子看待,這個想法倏然浮現在她的腦海裡,令她的心瞬間又重新涼了回去。
孩子的淘氣是可以接受的,就像在她十二歲時,她的父親還心血來潮地教過她駕駛馬車,讓她像個兒子一樣地載一載他。這絕不是女孩應該得到的課程,隻是她那時候年紀還小,駕車駕着玩玩,也沒有人會說什麼閑話。
“我不該這麼做的,我二十二歲了。”
薇洛忍不住向他強調自己的年紀,希望他明白,現在無論從哪個層面看,她都是一個絕對的成年人了,即便這個事實可能将會讓她顯得更丢臉。
“卻依舊總是表現得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我甚至還又不小心迷路了。”
艾爾德裡勳爵微笑道:“至少你沒有在同一個地方迷路,小姐。既然如此,我希望我可以再次擁有這個榮幸,護送你平安回家。”
“那真是太感謝了,艾爾德裡勳爵。”薇洛道。
就好像他的一觸直接把她給燙傷了。當他十分禮貌地扶她重新上馬時,他的手分明隻在她身上停留了十分短暫的一刻,她衣服下的皮膚卻還是迅速地開始發麻。
随後,在她略微的怔愣之中,他輕輕地朝着一個方向吹了一聲口哨,一匹美麗的駿馬從陰影裡跑了出來,來到了他的身邊。
它太耀眼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眼睛幾乎都貼到了它身上。
一直到她通過它的特征認出它來,因為極度的驚訝,這口氣才總算是被她用力地呼了出來。
她可不是白偷看了這麼多年爸爸的報紙!
“我沒想到他最終是被你給買了下來,我曾經一直在幻想,吉普賽……”
她又迅速閉上了嘴。
她實在不好意思去告訴他,她曾經一直在幻想她親愛的吉普賽可以跟這匹漂亮的冠軍馬生一隻小馬。
她那時候自己的人生目标都尚且是找一個英俊富有開明懂得支持她理想的丈夫,并生幾個可愛的孩子,那麼,她的馬自然也不能孤孤單單,它同樣得履行雌性的天職生兒育女。吉普賽是她心裡世界上最好的母馬,自然得配她所知道的最好的種馬……
可艾爾德裡已經注意到了那個名字。
“你是在說你家裡那匹名叫吉普賽的馬嗎?安布羅斯爵士曾跟我說起過她名字的由來,很精彩的故事,不是麼?”
薇洛現在幾乎聽不得父親的名字,她迅速道:“是的,我想他可能和全世界都說起過,但我們還是别說這些了,我得快點回去,不然我怕外公外婆會擔心我,我到底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别急,跟着我走。”艾爾德裡勳爵聲音溫和道,“這森林确實很有迷惑性,會迷路不是你的錯,但往後隻要你慢慢地熟悉它了,你會來去自如的。”
于是,薇洛乖乖跟着他走,沒有再說什麼,隻是一雙眼睛從未離開過他。這樣的場景是如此熟悉,她情不自禁地令自己陷進了十三年前的回憶裡。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她騎在她可憐的小馬上,哭哭啼啼地被他牽着走。
她的胡鬧把所有人都吓壞了,尤其是媽媽,可即便這樣,也沒有人舍得打她哪怕一下或者好好罵她一頓。她或許就是被慣出的一身毛病,真奇怪,在這個世上也好像總有人會慣着她。
薇洛正想阻止自己繼續這樣胡思亂想下去,艾爾德裡勳爵已經又開口了:“布萊斯将軍的府邸就在前面了。”
他的話顯示出他已準備告辭,薇洛迅速地看了看房子的方向,又連忙道:“不坐一坐嗎,爵爺?我得感謝你。”
“這樣就不好隐瞞你的小事故了,我不能讓你被你的外公外婆責罵。”他道,“我改日會登門拜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