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幾乎一整天都在悶悶不樂,直到躺到了床上,也是一丁點睡意都無。
她在床上換了好幾個睡姿,試圖找到一絲舒适的慰藉,然而每次的嘗試都不過是一種徒勞。
她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将自己雜亂的長發撥到耳後,一雙手猶豫着,還是情不自禁地去往了自己的小腹。
它還是十分單薄,與平日裡根本沒有任何區别,在它裡面,真的有可能正孕育着一個活物嗎?那她怎麼就一點也感覺不出來呢?
她忍不住按了按,輕輕地,像是想要研究一下,又害怕傷害到了什麼。
而她得到的結果也是很自然的,她依舊沒有發現裡面有什麼特别。
她正沉思間,一隻手臂悄然從身後探了過來,輕輕摟住了她的腰。
阿萊西奧将下巴擱在了她的肩頭,不必說什麼,溫熱潮濕的呼吸已熏得她腰背一軟。
薇洛一直是個聽得進勸告的,她回憶着之前感到的不适,告訴自己真的不行,緩緩再說,把他的手臂往身後一甩,便躲開了他那些暧昧糾纏。
可阿萊西奧向來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他隻當她是又扭捏起來了,很快又湊了過去,而這次她直接給了他一腳。
阿萊西奧無法理解她這種忽然的暴力行徑,他們這些天不一直好好的麼?
他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女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比出生那天更了解她們。
她究竟是又怎麼了?
“是我……又怎麼了嗎?”他思考了好半天,隻能這麼不确定地問她。
“如果是的話,我可以道歉。”
無論如何,先認錯總是對的。如果他和女人的關系曾教會了他什麼,那就是男人總是有錯的。
薇洛想,這個人居然還好意思問呢,從他們認識到現在,他簡直是罄竹難書。
她郁悶地縮了縮身體,離他更遠了:“我有點累,沒興緻,改天再說。”
具體改到什麼時候,都由她決定。
自從她那次發瘋冒雨外出後,她基本沒有再拒絕過他,有時還挺主動,忽然這麼不容商量還挺讓他意外的。
她不會是上次真的燒糊塗了,然後現在忽然就清醒過來了吧?
不過,他想着她好像一整天都精神不振的樣子,又在想,還是他過頭了?
他把縮到角落的她拉回了自己懷裡,親了親,在她想抗議時又道:“抱一下都不行了?不抱着你我怎麼睡得着?”
薇洛被他的氣息包圍着,頓時出神地想,可是她會不會有可能睡不着呢?
她不明白,這也是懷孕導緻的嗎?她覺得自己這個快要失去理性的樣子活像個男人。
她在他的懷抱裡轉了轉身,眼睛不經意間瞥見了牆上挂着的馬利亞聖像。
天主教的地盤就是這樣,偶像擺得到處都是。
看着那張永遠都是那麼哀恸的臉,沒有任何理由的,她也開始感到悲傷,那種情緒猛然沖上她的鼻腔,差點使她抽噎出聲。
她忍不住對阿萊西奧道:“童貞女看起來永遠都是那麼悲傷。”
阿萊西奧順着薇洛的目光看了一眼,道:“這不難理解,畢竟她一個處女,都還沒有好好享受過男歡女愛,就直接承受了懷孕生産的所有痛苦,三十年後還要眼睜睜看着這個自己辛苦養大的孩子遍體鱗傷地扛着十字架,一步一步走向髑髅地,然後被釘死,這誰能高興得起來呢?”
薇洛的悲傷沒了,連帶着對他的那一些無解的讓她頭疼的欲望也暫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産生了一些新的欲望,想打人的欲望。
但他的話也确實讓她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耶稣基督之母童貞女馬利亞,與她一樣屬于未婚先孕。
關于馬利亞的身孕,衆說紛纭,就像猶太人中可能有一部分會勉強願意承認耶稣基督是個先知,卻永遠也不可能承認祂是上帝之子、是彌賽亞,在《塔木德》裡,祂就是蕩.婦與她情人的私生子,而古希臘也曾有位名叫科爾蘇斯的哲學家聲稱馬利亞是與一個羅馬士兵通奸生下孩子,于是,耶稣基督不僅是個私生子,還連猶太人都不是了,祂身體裡流着的是壓迫着猶太人的羅馬帝國的血,當然,奧利金說他一派胡言。
在并不信上帝或并不認耶稣是上帝之子、是彌賽亞的人看來,馬利亞的聖靈感孕顯然是假的,耶稣就是個江湖騙子,甚至是個巫師,童貞女也勢必是失去童貞才有的身孕,耶稣的親生父親不是馬利亞的丈夫——祂所謂的養父約瑟,就是某個不知名的男人,也許是她的情人,也許是某個惡徒。
馬利亞是否也曾感到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