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開始覺得騎馬不是個好主意,即使她已經想騎馬想得要發瘋了。
誰會需要什麼白色與金色相間的騎馬裝?不僅一點也不實用,而且就算是在英國霧氣最重的早上,她都會非常顯眼,而她從小就被教育打扮得太引人注目是粗俗的。
她看起來糟透了。
“你看起來美極了。”
啊,罪魁禍首來了,薇洛心想。
她轉過頭來看向他。
他看起來倒是挺不錯的,他很适合穿得黑漆漆的,就像他那罪惡的靈魂。
服侍她穿衣的女仆茱莉亞悄悄退出,他向她走過去,胳膊一伸就摟住了她的腰,把她拉進了懷裡,直到她的後背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透過鏡子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就知道這種不切實際的顔色很适合你。”
原來他也知道這種顔色的騎馬裝很不切實際,薇洛忍不住想,她簡直就像是一個随他瞎打扮的娃娃。
她的情緒太過明顯,所有的想法都從她那雙眼睛裡冒出來了。他笑了笑,用空餘的手碰了碰她的嘴唇,随後又移動到了她的臉頰,在上面捏了捏。
“我們是不是該下樓了?”她問他,并努力躲避他在她臉上胡作非為的手。
聞言,他将頭垂落在她的頸間:“你早上起來可還一直沒有吻我。”
這個人真是永遠不忘這一套。
她哪來的心思吻他,她隻想啐他。她略微掙紮了一下,示意他松開,可他卻直接在她脖子上濕吻起來。他輕柔地咬、舔、吮吸,用嘴裡呼出的氣息挑逗她敏感的皮膚。
她因為他這惱人的戲弄渾身發熱,忍不住繼續推他,可背對着他卻實在不好發力,他在她的皮膚上發出幾聲抗議的鼻音,手臂仍緊抱着她。
他粘人時的樣子簡直讓人惡心。
薇洛無奈地試圖在他懷中轉身,這倒是成功了,她擡起頭,與他的目光相遇。他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她隻來得及短促地吸了一口氣,還沒說什麼,他已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前,傾身親吻她的嘴唇。
一開始他的吻很慢、很溫柔,好像她是個稀有的、美味的甜點,但很快,又開始變得熱烈。
他松開她的手,手指伸進她的頭發,将她的頭向後傾斜,幫助自己更為深入。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無法思考,隻有感覺,她的心砰砰直跳,胃裡充滿蝴蝶。
當她好不容易氣喘籲籲地離開他的嘴唇,又趕忙拉住了他的頭發阻止他的靠近,他皺起了眉頭,嘴裡蹦出了一個十分含糊的意大利語詞,顯然不是什麼适合她了解的東西,但在他想要重新靠近的動作裡,她沒有放松哪怕一點,甚至拽得更用力了。
“我吻你了。”她冷冷道。
被她這樣強硬地拽着頭發,管他再如何想堅持吻下去也沒有用。他繼續掙紮了一會兒後,還是不得不在強烈的痛苦中乖乖擡起了頭來,直到整個人重新高過了她,不然再這麼下去,她能愉快地把他的頭皮撕下來做收藏。
她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阿萊西奧想,究竟誰給她的膽子這樣拽他頭發的?他秃了對她來說有什麼好處嗎?
她松開手,十分嫌棄地抖落幾根被她拽下來的頭發,又轉過身煩躁地開始整理起了有些被他弄亂的頭發。
她的頭發好像總要被他禍害!
她面對着鏡子,内心埋怨着,好一會兒,才忽然注意到,被他弄亂的頭發好像并不是真正的問題,真正的問題是……
她倒吸一口涼氣,人也向前傾斜,幾乎将自己完全貼在鏡子上。
這不可能!這不會是真實發生的事!
可她的眼睛不可能欺騙自己,在她的脖子上,赫然多了一個印記,十分顯眼,而她當然知道它怎麼來的!
這讓她幾乎快崩潰了。
她不能這樣見人!她甯願立刻自盡,也不能這樣見人!她差點就想要怒氣沖沖地轉頭對他這麼說。
但她知道她憤怒羞恥的樣子隻會引來他的嘲笑聲,他還會黏黏糊糊湊上來告訴她,他們是在他家裡,每個人都聽他的,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他們都是人,而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喜歡傳閑話。
他難道有什麼暴露癖嗎?
她努力地提着自己的衣領試圖遮擋,發現那沒什麼用處後,掙紮再三,還是不得不拆開了女仆為自己精心梳的頭發,将它們通通撥到了身前。
她甯願像個瘋婆娘一樣披頭散發,讓它們在風裡亂飛。
然後,她氣鼓鼓地把帽子戴上,在下巴底下打上了蝴蝶結。
而鏡子裡,她後面的男人還在那兒探頭探腦,好奇道:“你這是做什麼?”
她真受不了他這裝模作樣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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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浮誇的人家裡,就連馬廄都是浮誇的,薇洛想。
它華麗得簡直像個宮殿,那專門提供給馬喝水的噴泉完全能直接搬到公園去。
如果不是那隻一見到她就沖過來撲到她身上的野狗,她估計得目瞪口呆地欣賞半天。
多虧了她喜歡狗,才沒被吓一跳,也多虧她結實,才沒被撞倒。
它可真是個大家夥,幾乎三英尺高,長着長長的鼻子和短而蓬松的棕色與灰色毛發,頸部和腹部則是奶油色。
她曾經養過狗,一隻可愛的中國北京犬,非常珍貴,是她親愛的外公布萊斯将軍送給她的禮物,放到這裡估計能被它一口咬死。
阿萊西奧迅速喝退它,并頗惱怒地詢問仆人:“你們怎麼回事?”
薇洛卻湊過去摸了摸它,讓它聞了聞自己的手,并不小心被它舔了一手套的口水。
她忍不住問:“它叫什麼名字?”
“Lopo(狼)。”
薇洛又稍稍離遠了點。
“我想它實際上不是……”
“我其實也不知道,我是幾年前打獵時發現它的,那時候它還就是隻小狗,但餓得快死了,我走到它面前,它還想咬我的肉。我一直喜歡野性難馴的小東西,幹脆把它帶回來了。”
“它像狼一樣嚎叫過嗎?”
“有時候狗也會狼嚎。”
很快,薇洛就沒心思繼續研究這隻狗是不是狗了,因為一個看起來比她略小幾歲的馬廄男孩牽着她的馬來了。
那頭美麗的白色生物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阿萊西奧邀功一般地對薇洛道:“我給你挑選了一匹絕對溫順聽話的母馬,你騎她會很安全,當然,我也會努力确保這點。”
“她太漂亮了。”薇洛低聲說道,走近了幾步,動作很慢,她不希望陌生的自己會不小心引起它的驚恐。馬感覺到了她的存在,看着她。
薇洛幾乎就在這一瞬間愛上了它。
她忍不住詢問那馬廄男孩:“她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