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西奧猶豫了一瞬,可是最終,他還是選擇向她實話實說:“暫時不會,但也隻是暫時而已,這是真的。”
他可真希望自己可以繼續撒謊,但她此時看起來是如此的脆弱,他的憐愛之情讓他做不到這點。
這完全是個意料之中的答案,上了賊船哪裡還能走,薇洛早已經猜到了,但這個問題她是必須要問的,隻是不知為何,當她真的聽到了他親口說出的答案,她仍是感到一陣心酸。
她沉默地抓着欄杆流着淚,長裙在風中飄飄揚揚,她幾乎真的就要讓自己向下墜下去了。
阿萊西奧懊惱不已,趕忙又繼續道:“就再想一想,小姐,想一想你現在還多麼年輕,你的青春美麗,連你們的女王見了都要嫉妒,你還有很漫長的人生,别因為沖動将它早早地斷送,我說的話總是會做到的,我發誓,我可以向上帝發誓,我隻是不希望就是現在。”
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他幾乎是開始求她:“就再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我所要求的僅此而已。請下來吧,如果你希望我能跪下來,再低聲下氣一點,我也會這麼做的,你一直這樣坐在欄杆上真的很危險。”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樣子,可現如今,他卻隻能放下身段,小心翼翼地向她懇求,十足十的卑微。然而滿臉淚水的薇洛卻隻是呆呆愣愣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在聽他的這一大堆廢話沒有。
船航行的速度很快,阿萊西奧靜靜地看着不斷翻騰的海水,眉頭緊蹙,心中也是實在擔心她會不小心掉下去。這畢竟是大海,人類永遠都得心懷敬畏的大海,就算是最有經驗的船員也不能打包票說一定可以把她毫發無損地救上來……
他等得心急如焚,再開口時語氣也不自覺地嚴厲了幾分,幾乎像是命令:“你到底是聽見沒有?我說了,給我下來!”
薇洛被他不曾展現過的脾氣吓得顫了顫,回過神來,在心中不斷加劇的恐懼中,她本能地聽從了命令将腳挪了回來,并試探着向下移動,結果,因為過于的緊張與害怕,在踩到下一節欄杆時,她不慎腳底打滑,整個人也重重向前倒了下去,好在快步沖上前的阿萊西奧及時抱住了她,才沒讓她就這麼摔在地上。
感受着懷抱裡實實在在的軀體,阿萊西奧将她抱得更緊一些,頓時舒了口氣。
上帝保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覺得他以後是真的不能随便亂說話了,他不過就是随口跟隆戈開了個小玩笑說她可能會跳海遊回去,結果她還真的給他鬧起了這出,他真是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害怕過,魂都快要給她吓飛了。
薇洛死死地抱着他的背,将頭埋在他頸窩的熱度裡,險些就又要哭出來,顯然也是被自己剛剛的腳滑給吓得不輕。她終究是不想傷害自己,也确實冷靜了下來,不想犯更大的錯。
她不能去學習猶大,猶大出賣基督,就為了區區的三十個銀币,他犯了大錯,但當他認為他的罪過太大而不能得到原諒時,他犯了更大的錯。
她在絕望什麼呢?她不該忘記上帝的慈悲多麼巨大,她不該被沖昏頭腦,不該不珍惜她自己。一切都會有轉機的,祂不可能會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她獨自掙紮。
他們就這麼抱了好一會兒。直到肺裡那強烈的擠壓感終于消失,薇洛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做什麼,連忙把腦袋從他的身上拔了起來。
她令自己重新站穩腳步,便伸出手試圖推開他,結果這番動作所換來的卻是他手臂的逐漸收緊,最後幾乎是又到了令她無法呼吸的程度。
他在她的耳邊如釋重負般地笑了笑,然而一開口卻是顯得有些咬牙切齒:“這是你的新主意?你吓唬了我的仆人還不夠,還一定要再來吓唬吓唬我?這很成功,你吓死我了。”
薇洛有些委屈,想說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吓唬誰,她隻是很想很想回到倫敦,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睡一覺,然後發現自己隻不過是做了個噩夢。結果她還沒開口,就感覺到他死死圈着她的手臂好似有些松動的趨勢。
她松了口氣,正欲順勢退出,卻冷不丁地被他抓住了後頸的頭發,他往下一拉拽,她的臉被迫擡了起來。
他的吻來得猝不及防,仍然驚魂未定的她沒能及時反應,故而他也十分輕易地就撬開了她的齒關,長驅直入。
不再是如昨夜一般的溫柔,她能體會出來,他的吻變成了他憤怒的延伸,它又深又重,幾乎是想要傷害她,但他終究沒有傷害她。
在極度的震驚與恐懼中,激情就像火焰一般燒灼她的全身,她不禁顫抖了起來,想要逃避,但她的頭發被他死死地抓在手裡,她實在難以掙紮,也隻能任由他這樣殘酷地掠奪着自己的呼吸,在他的懷抱中逐漸癱軟無力。
此時,那些因為他們兩人鬧出來的動靜而慢慢湊上來的人裡,其他人面對這種場面或許還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粗俗的船員們卻沒有那麼多的顧忌,甚至還對着兩人吹起了口哨。
他們也不知道公爵與這個好似是他情人的美人究竟是唱的哪一出,但反正最後都送上了這麼熱烈的吻,使人大飽眼福,還是應該捧個場的。
意大利人可真是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