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時的亂步卻依然沒有絲毫遲疑,他做出了完全源自本能的反應——他揮拍了。
清脆的敲擊聲在他心中響起,亂步笃定,網球已經順利地劃過網抵達了對方的場地。
事實也确實如此。
碰——
網球如預想一般成功得分。
幸村看着這場景眉眼彎彎。
他并沒有去接這一球,即使它是由已經失去一切感官的亂步打回來的。
“亂步君,你令我感到驚訝。”
幸村發現自己小瞧了亂步的适應能力,也小瞧了對方的決心。
在這樣的場景下,亂步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迷茫之色,這讓幸村有些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亂步君不介意我加大力度「欺負」你吧。”
亂步可沒辦法給予任何否定的回複。
于是,幸村從善如流地當對方默認了。
不論外界如何,在這五感盡滅的世界裡,亂步隻能向内部探求。
看着面前無垠的虛空,亂步隻是擡手往前探了探,面色依舊是那樣的輕松。即使世界對他來說變成了一片純然的無聲亦無光之地,在外人眼中,亂步臉上揚起的那抹驕傲的神采也依舊能感染人心。
他對着面前的虛無說道:“這還不夠……如果你害怕被打敗的話,亂步大人也可以放你一馬哦。”
感受到亂步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幸村粲然一笑:“我果然還是不夠堅定呢,剛剛有所猶豫的我還是修煉沒到家啊,那麼……亂步君,要來了哦。”
幸村溫和地看向亂步,不再言語。
烈烈的風聲環繞着飛馳的網球,幸村的一舉一動皆帶着淩厲的氣息。
在幸村的精神力壓迫下,亂步卻依舊在頑強地抵抗。
整個場景如同建模一般展現在亂步的腦海中,他對着預設的場景不斷地自我诘問:
幸村會打向哪裡?我現在又應該如何行動?
這樣陷入了徹底靜止的世界讓亂步專注地思考着。
沒有畫面、沒有聲音、感受不到球拍……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亂步,你不該再堅持下去。
但是亂步不願意。
面前是體感上空蕩、狹窄但又無邊無際的空間,亂步摸索着在這片虛無中行動。
他不能從和心中的「模拟幸村」來回打了幾個球的對局中感受到反饋,也無法得知外界和他的推理是否一緻。對于其他人來說,這是足以逼潰心智的空茫,但是亂步有自己想要的。
亂步喜歡這樣獨一無二的「謎題」。
“果然、”
亂步隻是自如地站在那裡,依舊神采奕奕:“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有趣。唔,不過現在破解起來還是有點難……堅定的意志?啊,應該說是精神力吧……大概還得再比賽幾次才能感覺到、欸?好像時間要到了。”
……
“幸村?亂步君?”
柳找到了一起坐在廢舊網球場邊的兩人。
這兩人看起來一起經曆了些什麼,關系好了很多。
柳敏銳地發現,這個廢舊場地上有着比賽的痕迹,而面前的兩人看起來剛剛才運動了一番,衣服都還未幹透。
這是……部長帶頭「犯規」?
柳了然地搖頭笑了笑。
既然這是他們想要的私下比賽,那說開了也不一定有益處,就當沒看見吧。
于是,柳走上前說起讓他找來的正事:“幸村,我正在找你呢。民宿老闆說,今天附近有個小型祭典,前輩們有點坐不住想去玩,我和真田拿不定主意,就來找你問問意見。”
幸村拍拍灰站起來說道:“如果是祭典,那還是人越多越好玩吧……柳,你先回去和大家都說一下,等人齊了投票表決吧。”
亂步坐在地上搖頭,立即投出了反對票:“我不要出門!亂步不想再動了!”
無視了亂步咋咋呼呼的背景音,柳自如地接話道:“那我先去喊人,你們也别在這裡待太久了,聊夠了就回去換衣服吧,小心感冒了。”
幸村含笑點頭。
于是,柳轉身離開了。
目送柳的身影消失在樹林間,幸村這才回頭看向氣呼呼撇過頭的亂步,繼續柳來到這裡之前的話題。
他眼神明亮:“……亂步,你擁有比自己想象中更堅定的求勝心。「見字如見人」,你的網球告訴我,我們是同一類人。”
幸村注視着亂步,神色柔和:“我們都有着無法被他人折斷的驕傲。我願意相信,你會為立海大赢下以後的每一場勝利,正如我從這場比賽中得到的答案一樣——亂步,你的驕傲比起玩心更勝。”
他溫柔地伸出手:“從今往後,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亂步隻是氣鼓鼓地冷哼了一聲,将手放了上去。
“這隻是我沒力氣了,讓你拉我起來而已,可别聯想什麼哦。”
握住亂步的手,幸村微笑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