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她感受到身旁之人的情緒莫名變得低落,謝漾不知所措望之,難道剛才她有做什麼讓他感到難受的事?可是她明明就隻是扶一下他的腰身而已。
眼見他一直低着頭不語,她輕咬下唇于心裡糾結許久,當下拽住他的臂彎往旁邊下拉,貼近他的耳邊低語:“你這是怎麼了?”
“無事。”賀祈年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就連說話也無精打采的。
若是之前,謝漾無論同他說些什麼,亦或是在敷衍他,他早就巴巴看着她說一堆話。
實在怪得很,她仔細端詳他的臉,并無異常。難不成發燒了?想着她又擡起另一隻手放在他的額前觸摸,不是很燙,顯然又不是原因造成的。
“你到底怎麼了?”
“難道師姐心裡當真就一點不知嗎?”賀祈年很是無奈,心裡的燥意越發消散不去。但見她還是一臉茫然,隻好默默強忍着難受,頓了頓才道:“罷了,是我自己的問題,與師姐你無關。”
他說完扭頭轉向另一邊,不再看向謝漾,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稍作平緩那股反複湧上的澀意。
與此同時,本是明亮的院内此刻漆黑一片,嗚咽聲伴随着刀劍打鬥聲起伏不斷,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賀祈年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他也不知現在是發生了何事,隻覺手腕一暖,淡淡的冷香萦繞在他的鼻間,不用看也知是謝漾。
“跟我來。”她緊握住他匆匆向院外跑去。
到了亮堂的地方,他的眼前才總算恢複過來,瞧見面前的謝漾仍抓着他的手腕不放,眼神漸暗。
其實在沉佛山上那次他并不是第一次見到謝漾,要說他不顧父親百般阻攔來此也算是為了她。
“謝漾——”他一時沒忍住念出她的名字,好在她的注意力并未放在他身上這才沒發現異樣。
雨仍舊未停,反而越下越大,雨滴砸落在屋檐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既然金萬寶已死,他們便再沒有理由多待在這裡,自是得加快趕回沉佛山上,與師父親自交代此事。
謝漾收起飄遠的思緒,将視線一點點聚攏在賀祈年身上,才發現他站的位置較靠外,衣裙一側已被打濕,隐約透出他清瘦的身形。混着雨水的涼風襲來,他所戴的面紗早就不知所蹤,頰上反倒增添了幾滴晶瑩的水珠順着滾落至衣内。
“咳咳咳——”賀祈年幹咳幾聲,臉色顯然比剛才差許多泛着不正常的紅暈。沒等幾秒,隻見他身子一晃,就要往後倒去,幸好謝漾及時反應過來才避免他摔倒。
“真不知你的身子怎麼會這般差。”她望着已陷入昏迷的賀祈年不禁感歎道。
客棧内——
謝漾剛送走大夫有一會兒功夫了,躺于床榻上的賀祈年卻是還未清醒。她便向小二要來一盆溫水,将幹淨的巾帕沾濕後俯身一點點擦拭他露在外面的肌膚。
之前他在金府穿的衣裙已叫小二給他換下,此刻穿着松垮的裡衣。替他擦拭脖頸處時,一個沒站穩當下手一滑,但也隻是輕輕拽到他衣襟而已,沒曾想聽見一道撕拉聲,再看時就見他的裡衣竟被她拽壞了。
她捂着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做出這種蠢事來,倘若被賀祈年知曉指不定要嘲笑她這個師姐當的未免太不穩當了。
正想着該如何是好時,就聽見他的聲音:“師姐。”
完了,要是他問起又當如何補救。謝漾一時隻感頭疼萬分,實在難解。
她連忙将破損之處抓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你怎的這會兒就醒了,聽大夫的話還以為你會要過很久才能醒。不過你的身體未免太差些,以後可多加注意些才是。”
“多謝師姐關心。”對于她突如其來的關懷,賀祈年有些一驚舔了舔嘴角,原先上方還殘留着少量的口脂皆被他吞入。
視線下移停留在她的手上,他不明她一直抓着他的衣襟處是做什麼,他試探着開口問她:“師姐是我哪裡不妥嗎?還是說你還有别的話要交代于我?”
“沒、沒有的事……”謝漾略帶心虛别過眼,奈何手上的力道過重,本來就破裂不堪的衣料受損部位比之前還有嚴重,手裡捏着的那截布瞬間燙手的很,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本來她隻需稍作遮掩還看不太出來,這下倒好她就是有這個心也無能為力。
“這……”他眼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越來越多,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你先聽我說,這一切都是個誤會。我那時是一不小心才将它扯壞的,要怪也應該是這個裡衣它本身的做工太多粗糙。”她不敢看他的神情,索性閉着眼一口氣将話說完,生怕一個不小心将徹底改變她在他心裡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