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親?”這下輪到唐琦愣住。
“對啊,沈樓主的女兒要跟葉将軍的長子結親,偏就是這時候,周首軍回了京州,我們都在賭他是不是特意回來搶親的。”
唐琦更是訝異地問他:“周自野回京州了?什麼時候?”
“對啊,回來有一段時間了吧,那時候琦哥你應該還在外面,不知道也正常。”
唐琦的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滿臉的不可置信,周自野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京州?
青藤谷本該是由他和周自野一起跟着葉将軍作戰,可當他帶着狼策軍從北面趕至與黎光軍彙合時,周自野已經被派往鶴城守都。
所以此時他應當在鶴城作為守軍将領才對,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京州城内?
“耗子,你确定這消息沒錯?”
唐琦心中莫名湧起一陣寒意,耗子卻并未意識到什麼,看着他說:“琦哥,我的消息什麼時候錯過?周自野回京大概有一兩個月了。”
一兩個月,那正是青藤谷一戰結束的日子,也是葉将軍調他回京的時候。
直到如今京州城内都不曾出現鶴城失守的消息,那便證明一定有人在代替周自野守城,能如此輕易地調換一城守軍,那便隻有朝堂中的手可以做到。
所以應是周家,當朝左監禦史周骁允。也就是周自野的父親。
唐琦并不清楚禦史調周自野回京的目的,但他隐隐約約覺得某些事情在暗中變得不一樣了,冰面上的裂隙越來越大,唐琦已經能嗅到危險的氣息。
時月已入隆冬,夜裡開始泛着冷,唐琦回到侯府時,遠遠就瞧見唐言蹲坐在門檻上探着頭朝街上望,一見他來便“咻”地站起,頭也不回地推門進了府。
他也跟着唐言前後腳踏入府邸,剛進去唐言的手就伸到眼前,唐琦先是裝作一臉茫然的樣子看着她,然後在她氣勢洶洶快要發作的時候突然從懷裡捧出一堆東西遞到唐言眼前,“喏,城西的燒雞,北街的香酥餅,還有七坊鋪的酒釀圓子,你要的都在裡面了。”說罷又摸了摸唐言差點炸毛的頭。
唐言這才氣消了大半,把面前的東西挑挑揀揀塞給唐琦一份:“洛城新設的吃食,合你口味的也就這三種。”
“看來我們阿言已經替我将那些新的吃食都嘗了個遍,那我就不用再費心神去一個個試吃了。”
唐琦話裡帶着笑意,唐言卻隻是看他一眼,不服氣道:“我自己想吃而已,跟你才沒有關系!”
“好好好——娘親呢?”
唐琦樂得開懷,于是便哄着唐言問道。
“娘親不開心,不知道為什麼。”
說到這唐言整個人都耷拉下來,唐琦拍上她頭安慰道:“沒關系,有哥哥在呢,你先回屋裡休息,哥哥去陪娘親。”
說罷便到主屋叩響房門,得了應允後方才推門進去,秦簡之并未歇息,隻是坐在桌前,眼圈有些微紅,似是哭過。
唐琦緊了眉,心中不安的感覺又深一層,他走過去坐在秦簡之身邊,放輕了聲音:“娘?”
秦簡之給他斟了杯茶水,隐去自己的情緒沖他笑笑,聲音卻是低啞着:“回來啦?可有用膳?”
唐琦把手裡的東西攤在桌上,嘴裡道:“唐言那丫頭,要了這許多些吃食,”他又喚人送了壺酒,“娘,我剛打了勝仗,不如陪兒子喝一些?”
秦簡之注目着唐琦,沒怎麼說話,然後又扭頭看了看桌上的酒杯,突然輕笑一聲:“好,我兒子打了勝仗,這酒,自是要喝的。”
說罷便掩杯而盡,眉眼卻染上悲色。
“娘,算上青藤谷,我已經拿下四座城池,再過些日子便可跟着爹南征了。”
秦簡之放在唇邊的杯子頓住,她張了張嘴,最終卻隻是點點頭:“我們仲樂一貫如此厲害的。”
“娘,你看,我就說爹當初不讓我入兵營是錯誤的吧,還是您慧眼識珠。”
唐琦發現秦簡之的酒杯幾乎沒有空過,隻是一杯一杯入口,像是找到了什麼豁口,洩着氣力。
“仲樂啊,如果當年,我沒有答應你入兵營會如何?”
唐琦愣了愣,仔細想了會然後認真答道:“也許,我現在會在黎光軍中。”
秦簡之卻是笑了,放下杯子:“所以無論如何你都會去參軍,是嗎?”
這次唐琦沒有猶豫,很幹脆地點了頭。
“戰場很艱險吧,”她這句話倒是個陳述句,“剛有你妹妹的那一年,他便領兵出征,那時鎮的是北疆,這戰之後他便被封了侯。”
唐琦鮮少聽秦簡之提過唐眠征戰的往事,她似是很不願,甚至可以說是避諱談及這些。
“封侯的那道聖旨,是我接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