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火很快撲滅,圍山的官兵很快散去,無數幫工一哄而散,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彼時周清鸢與紀骁坐在馬車裡,喝水閑談,風臨風眠并一衆官兵守衛守在山腳。
周清鸢這才得知,紀骁竟尋到了一頁來往書信并幾頁賬本殘餘。
加上殿下抓住的幫工,此回應是穩操勝券。
聞言,周清鸢放松了脊背,倚着車壁小口喝茶,矮幾上的幾碟子點心動也沒動。
這馬車是徐明準備的,似是怕夜長夢多,隻叮囑兩人盡早回京,旋即慌慌忙忙帶着人撤走了。
人一走,風臨風眠方才仔仔細細向殿下禀報。
緣那日,周清旻的突然造反,讓侯府一衆下人措手不及,匆忙之下瞞不過去,隻得全盤托出。
之後種種多由周清旻吩咐,先是佯裝殿下與侯爺尚在府中,十日之後方才讓風臨風眠前往宣城找人。
兄弟倆快馬加鞭,來了這宣城一打聽,又有徐明相助,這才在關鍵時刻找到了人。
周清鸢聽着,不時嗯一聲,彼于奔命緊繃的弦驟然松弛,緊壓下的疲倦席卷全身,細長的柳葉眉下,眼皮要睜不睜,多問幾句沒等回話,頭一歪,靠在紀骁身上沉沉睡去。
紀骁垂眸,看着殿下的睡顔出神,接連幾日不曾好好歇息,眼底濃濃的烏青在白皙的臉上格外明顯,在京城初顯圓潤的鵝蛋臉瘦了一圈,眉頭即使在睡夢中也是緊緊皺着的,嘴巴張張合合,說些聽不清的夢話。
他将毯子裹在殿下身上,上上下下裹得嚴實,掖好角落方才輕手将人擁在懷中,吩咐車夫趕路。
相較來時的一路艱辛,回京倒也算得上平穩,馬車颠颠撞撞,載着兩人奔回京城。
臨近京城,周清鸢瞧着眼熟的景象,不由得感歎。
紀骁輕笑,把水遞在殿下嘴邊,“殿下不若想想,如若進宮該如何說。”
那幾個幫工架不住紀骁的逼問,終是承認了他們公子确實姓顧,此乃實證。
周清鸢就着紀骁的手喝水,仍舊看着車窗外,離京時見過的幾家歇腳茶鋪尚在,三三兩兩坐着人,喝茶侃大天,唾沫橫飛,瞧着好不暢快。
茶鋪漸行漸遠,馬車一路進城回侯府,一幫下人得了消息,早早就在侯府門口等着,個個伸長脖子眼巴巴看。
盼啊盼,終是把兩位主子盼回來了。
秋冉冬枝上前迎人,瞧見周清鸢,紅着的眼眶落下淚來,矮身行禮後,趕忙引着人進屋坐坐。
風臨風眠押着幾個幫工去了柴房,秋冉冬枝催着廚房那邊快點,和主子說着這大半個月的日子。
絮絮叨叨的回了寝屋,熱水早已備好,隻待兩位主子沐浴更衣後,即可叫廚房上些可口的飯菜。
她們二人回京已是日暮之時,暗紅晚霞挂在天邊,映在廊下的躺椅上,不見半點灰塵。
周清鸢對此很滿意,她的這兩個丫鬟愈發懂事了,灰撲撲的衣衫褪去,任由熱水沒過身子,舒服地閉上眼。
換上月白的寝衣,披了件石榴紅的外衫,坐在院中。
紀骁較她快些,大馬金刀坐在矮幾旁,不大的矮幾擺了飯菜。
拳頭大的莓果酸甜可口,令人食欲大開。
紀骁眼看殿下往他對面坐,挪着椅靠近殿下。
吃飽喝足之際,周清鸢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心滿意足地閉眼假寐。
紀骁欲言又止,索性一把拉過殿下,坐在自己身上,伸手拂開殿下臉頰脖頸的縷縷發絲,按住後腦直直吻了下去。
周清鸢冷不丁被他抱起,尚未反應過來,柔軟的唇覆上了一片溫熱,箍在後腦的手用了些力,讓她掙脫不開。
紀骁這回似是格外着急,穩穩抱着她起身進屋。
周清鸢吓一跳,手臂纏在紀骁脖上,唯恐自己掉下去,唇齒相磨間,粉紅小舌被牙齒細細研磨。
恍惚間,她倒在柔軟的被褥中,隻覺快要喘不上來氣了,不住地捶着紀骁。
紀骁放開了她,卻不肯退開稍許,仍舊與殿下貼得極近,鼻尖親昵地蹭蹭殿下。
映在他眼眸中的殿下極為誘人,紅色的外衫更顯膚如凝脂,紅透的臉頰熱到發燙,淩亂的發絲散在枕邊,落在肩上,氣息不穩,潋滟的桃花眼四處亂瞥,就是不看他。
紀骁輕笑,手指輕輕勾住殿下的外衫,詢問式的目光看向殿下。
周清鸢對上他的目光,隻一瞬又移開,忍不住罵這人混賬賴皮,怕是在宣城就想着這樁事了。
既如此,那她偏不如這混賬的意,眼珠一轉,“侯爺這般着急,怕是忘了昔日的種種了?”
紀骁啞然失笑,問她可是要翻舊賬算清楚。
殿下略一思索,嬉笑着點點頭。
紀骁興緻上頭,架不住殿下兜頭一盆冷水,他在殿下身側躺下,溫潤的嗓音娓娓道來。
他講的多,從客棧裡殿下不知情的第一面講起,講起殿下對他而言與旁人不太一樣。
周清鸢聽得入神,噗嗤一笑笑了,“敢情侯爺那時就喜歡我啦。”
紀骁點頭,他甚至記得,那日殿下穿的什麼衣衫,要的什麼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