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紀骁憶起洞房那日,姑娘家清亮柔順的發絲落在手邊,那種癢癢的感覺十分奇怪,淺淡的胭脂香似還停留在周遭。
紀骁晃晃腦袋,想把這些奇怪的念頭搖出去,卻是無用,那些個念頭愈發強烈,仿佛在提醒他什麼。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少年,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顧不得周遭好友奇怪揶揄的眼神,停下讓好友先行。自個回頭去追人。
周清鸢肆意奔騰在這山野,一掃心中的陰郁,緩了片刻,她決意換個法子。
讨好人無用,那就抓些什麼握在手裡,她勒馬回身,與來尋她的紀骁撞個正着。
“殿下這不是會騎馬麼?”紀骁打趣道。
“我要侯府的管家權。”周清鸢半點也不拐彎抹角。
紀骁愣了一瞬,啞然失笑,這姑娘腦袋裡怕是少根弦,翻身下馬,将人拉了下來,一把拽進懷中,“殿下想要就要,也不說拿什麼來換麼?”
周清鸢在這瞬間察覺危險,轉身拔腿就跑。
豈料身後這個人,身高腿長,胳膊一伸就把人逮回來,微微俯身湊頭看。
殿下着實生了一副好面容,紀骁不由感歎,随即落下一吻,在殿下的臉頰,一觸即分,退後一步放開人。
遲鈍的腦袋摸摸臉頰,隻感覺面上發燙,旋即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人做了什麼,想也不想掄圓了胳膊,一巴掌甩過去。
啪的一聲,紀骁頭都偏了,他摸摸嘴角,竟滲出了血絲。
周清鸢清咳幾聲,心虛垂首,默不作聲遞過手帕。
老實講,是她賺了的,紀家的管家權到手,老侯爺親和易處,不愁沒有倚仗,她轉頭就把人打了……
紀骁接過帕子,帕上繡着幾朵紅梅,沾上幾縷血絲倒也不算奇怪,他将帕子收在袖口,沒有一絲還回去的意思。
兩人順着山路下山。
臨近半山腰處,是幾個公子哥設的,箭術不佳卻也想過瘾,這才在這裡玩玩練練。
待走近時,是一陣接着一陣的喝彩。
“就這,你們一起上也比不過我,還是别白費工夫了。”
周清鸢細細的柳葉眉蹙起,總覺耳熟,聞聲看去。
那人一身青藍的錦袍,五官平平無奇,湊一起反倒多了分書生氣,臉上寫滿了不屑。
“那人是誰。”周清鸢側頭問。
“顧思煜,顧家的五公子。”紀骁上前一步,擋住殿下的目光,“我們走那邊。”
周清鸢對弓箭不感興趣,扭頭剛要走,在這瞬間憶起了自己為何耳熟,“那日牢獄中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雖是問,但周清鸢不需回答,她肯定就是那個人。
在牢房中,借着聖上口谕對大哥百般折磨的那個人,就是顧思煜。
紀骁怕她又做什麼,索性翻身上馬,将人一把拽起,擁着她策馬下山。
周清鸢絲毫不沖動,她腦袋清醒得很,衆目睽睽之下,她能把人怎麼樣。
察覺身後人似有些緊繃,周清鸢琢磨出一點好笑的意味,“侯爺怎這般緊張,難道我會吃人?”
“誰知道呢。”紀骁看她一眼,悶哼一聲。
日頭西沉,兩人就這樣兩手空空下山,凡有人問,紀骁一律回他沒空。
至于這些人如何想,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周清鸢本想翻身下馬,發覺這人力氣大得很,緊緊箍着她,動彈不得。
“打個商量,殿下。”紀骁輕聲開口:“人前人後,好歹裝出個恩愛模樣,免得日後流出什麼謠言。”
“侯爺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周清鸢沒應,召來秋冉,湊近吩咐幾句,複而看向紀骁,“難不成侯爺不讓我走了?”
“對啊。”紀骁噗嗤笑出聲,抱着人下馬,穩穩當當将人放下。
托公主的福,紀家幾人分到了山腳下一處小院,不似旁人那樣紮營帳。
院中,建元帝身邊的黃仲在此等候多時,行過禮後講明來意,“二位,陛下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