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成都城的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路面上的積雪光潔平整。一個身着宋兵裝束的少年從城牆上走下來,擡頭看了下風雪,右手抓緊一個布袋,并在手上繞了兩圈,伸進懷中。左手拉起衣服,将身子縮了進去,低頭走進了風雪。
他叫辛遠,是城中開醫館的辛郎中的兒子,自從蒙古人打來了就沒人來醫館看病了,不知哪天命就沒了還看什麼病啊?辛遠憑着年少身體強健,就到這軍隊裡當個差混口飯吃。
連日的風雪使得路面上的積雪很厚了,厚的已經看不到原來的路面,辛遠憑着記憶沿着積雪稍淺的地方一步步地走。他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因為積雪的下面是白天被人踩爛後形成的凍雪層,走在上面稍有不慎就會滑倒。他倒不是怕摔,怕的是懷裡的東西掉出來。
那懷中被他視若珍寶的便是他今天一整天在風雪中站崗的回報——一袋糧食。被蒙古人圍困的這幾日,城中的糧價一天一個樣,最後拿着錢也沒處買糧去。雖然餘玠命人每日派米,但也僅夠每家煮碗粥喝。虧的辛遠在軍中當差,當值一天就能發一天的口糧,他估算着,這一小袋米能讓他們一家人吃頓飽飯了。
感覺風雪稍小些,辛遠伸出頭,長舒一口氣,露出原本包在衣服裡隻剩下眼睛的臉龐。看樣子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稚氣未脫,顯得與身上穿着的軍服格格不入。
突然,他覺得周身不自在,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不,是盯着他懷裡的東西。他停下來環顧四周,并沒有什麼動靜,四下裡靜的出奇,隻聽的到雪的聲音——雪片飄落和積雪從房頂樹枝上掉落的聲音。
越是安靜辛遠越覺得不安,不由的握緊手中的布袋,加快了腳步。
腳下突然一滑,一個踉跄仰天就要摔倒,辛遠雙手本能的伸出想要保持平衡,卻還是滑倒在地,手中的布袋也掉落在身旁。就在這時,一團黑影從身旁的小巷中竄出,如同野貓一般直奔辛遠而來,确切的說是沖着他掉落的那個布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