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落衡剛吃完午飯，雷萬鈞便來了。和他一同來的，還有雷熙明和李大夫。

李大夫身穿素衣，戴着帷帽，安靜地跟在雷萬鈞的身後。

“衡兒，爹今天請了李大夫給你複診。你坐下來，讓李大夫仔細瞧瞧。”

“好的，爹。”雷落衡坐了下來，偷偷打量李大夫。

李大夫這回開的藥丸，入口後，仍有一股桃花香。奇怪的是，他第二天起床後，再也沒聞到桃花香了。

這本是一件小事，小得不足以挂齒，但雷落衡卻上心了。

“飄絮，李大夫開的藥丸，這回的藥香沒有上回的久，你說是為什麼啊？”雷落衡問道。

“少爺，你說的藥香是什麼啊？”飄絮被問得一頭霧水。

“桃花香啊。”

“哦！”飄絮恍然大悟。她笑了笑，接着說道:“少爺，大夫講究對症下藥。不同的藥，味道自然有所不同。但都是良藥，吃了，病才能好。”

“原來是這樣啊。”雷落衡低聲說道。疑惑被解開，他心裡也就舒坦了。

其實，飄絮從未見過，吃完藥，會出現藥香持久的情況。

少爺問的這個問題，除了對症下藥這個答案外，飄絮也想不出别的答案了。

所幸的是，少爺相信了這個答案。

“雷少爺，請伸出你的手，我給你号脈。”

女人的聲音依舊溫柔動聽，如春風拂面，令人心頭一暖。雷落衡乖乖伸出手，放在桌子上。

女人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輕壓雷落衡的脈搏，一絲靈力順着她的指尖無形無色鑽入他的脈搏，順着血脈和經絡遊走他的全身，去探知他身體的情況。

忽然，空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桃花香，和他之前聞到的香味一模一樣。

雷落衡小心地嗅了嗅，竟覺得有些懷念。他的動作幅度小，雷萬鈞沒有發現。

女人卻察覺到了，她勾了勾嘴角，收回了手。下一秒，桃花香消失了。

“李大夫，衡兒的病怎樣了？”雷萬鈞問道。

“雷少爺的身體好多了，再調理一段時間，就能痊愈了。”

“太好了，爹。”聞言，雷落衡高興得有些激動。

這回生病，他吃的藥比以往的都多，吃藥的時間比以往的都長，他真切感覺到自己就像個藥罐子。

再加上古軒更改了訓練方案，盡管他不曾開口過問，但心裡難免會猜想，是否和他還在生病有關。

“日後，雷少爺還是要注意勞逸結合，切莫傷神又傷身。若再傷到根本，能否醫好就很難說了。”女人提醒道。

“我會注意的，謝謝李大夫。”雷落衡點了點頭，說道。

“李大夫，借一步說話。”雷萬鈞說道。

“好。”女人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跟着雷萬鈞往門外走。

“爹！”雷落衡站起來，朝雷萬鈞的背影喊道，“您能陪我再坐會嗎？”

雷萬鈞事務繁忙，雷落衡很少有機會見到他。即使雷萬鈞來看他了，但每回都來去匆匆，沒說上幾句話，他就要走了。

“下回，爹多抽點時間陪你。爹現在還有事要忙，衡兒，聽話。”

“我知道了，爹先去忙，我沒事。”盡管心裡還是有些失落，但雷落衡還是揚起了一個笑臉。

他要做個懂事的孩子，不能讓爹感到為難。

“少爺，睡會午覺吧，下午還有課要上。”飄絮說道。

自從練習了冥想打坐和養生術，雷落衡覺得自己神清氣爽，耳聰目明，身體比以往要更有活力和力氣了。

但午睡的習慣，他一直保留着。隻是現在不用睡太久，狀态就能恢複了。

“我娘，最近在忙什麼？”雷落衡突然問道。

雷落衡突然話鋒一轉，讓飄絮措手不及。她仔細想了想，才說道:“夫人最近在抄經書。”

雷清珞以前從不抄經書，聽到這個答案，雷落衡感到意外，還有些不習慣。

漸漸的，雷清珞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樣子。

“少爺，要去找夫人嗎？”飄絮問道。

“不去了。”雷落衡下意識地想要逃避。盡管他渴望見到她，但又害怕見到她。

等到飄絮退出房間，雷落衡把被子往上一拉，蓋過了自己的頭。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空氣悶悶的，呼吸還有些不暢，但雷落衡卻感到心安。

書房裡，雷萬鈞坐在書桌前，他的對面坐着李詠慕。門外，有雷熙明守着。

“他還要吃多久的藥？”雷萬鈞問道。

“再吃一年就行了。”李詠慕早已脫下帷帽，神情惬意地坐着。

“一年？”雷萬鈞質疑道，音量也不自覺拔高了。

他原以為最多再吃兩三個月就行了，沒想到還要一年。他覺得李詠慕在戲耍他。

“是一年啊。”李詠慕掏了掏耳朵，說道:“雷家主，你不用喊那麼大聲，我聽得到。”

“為何還要一年？”雷萬鈞忍着怒氣，問道。

“他的身體是好轉了，但沒有完全好。再吃一年的藥，一來讓他的身體徹底康複，不落下病根；二來加強秘術對他的控制，壓制他原有的血脈和記憶，以防再生事端。”

“這不是雷家主想要的嗎？”李詠慕嗤笑一聲，繼續說道，“你現在是心疼他，不忍心看他吃太多的藥？還是你以為我在打什麼算盤？”

“雷落衡畢竟是我的族人，我就算要謀劃什麼，也不會拿他的命來賭。我若能學得雷家主的一分心狠，我也不至于落到現在的下場。”

“難怪雷家主能做大事，不僅心狠，還疑心重。你若信不過我，就自便吧。我還非得上趕着給他治病了？”李詠慕眼裡閃過一絲不屑，嗤笑道。

雷萬鈞在書桌下，單手挽了一個手抉。下一秒，李詠慕吐出一口鮮血。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心髒，盡管極力壓抑着，但表情依舊痛苦。

“别忘了，你現在就是個普通人，我若想弄死你，随時都可以。我不和你計較，不意味着你能口無遮攔，百般嘲諷我。”

“感覺如何？心髒一點一點地裂開，最後裂成一團碎肉。這個過程漫長又難熬，感受到的痛苦比千刀萬剮還要強烈。”

看着李詠慕痛苦難抑的表情，雷萬鈞的怒氣消散了。能随時掌控他人的生死，這種感覺實在太爽了。

“嘴皮子再厲害又能怎樣，還不得像蝼蟻一樣，被我拿捏。是生是死，全看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