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的穹頂被施了魔法，映照着外面漸暗的天色，漂浮的蠟燭将格蘭芬多長桌照得溫暖明亮。

艾薇利亞心不在焉地拿着叉子，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長桌另一端。詹姆常坐的位置空蕩蕩的——西裡斯懶洋洋地擺弄着豌豆，排成魁地奇陣型；萊姆斯低頭翻書，對眼前的鬧劇置若罔聞；而彼得則攥着一顆青豆，眼巴巴地盯着那些“球員”，活像個等待替補上場的候補隊員。

“今晚怎麼沒看見波特？”奧黛特一邊往盤子裡盛炖菜，一邊随口問道。

“誰知道，反正不關我事！”艾薇利亞硬邦邦地甩出一句，叉子狠狠戳進金黃的約克郡布丁，滾燙的肉汁頓時從蓬松的空隙中湧出，在潔白的桌布上洇開一片油亮的痕迹。

“得了吧。”奧黛特用勺子敲了敲艾薇利亞的餐盤邊緣，“早上波特不是說要找你解釋——”

奧黛特的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突然爆出一陣刻意壓低的竊笑。幾個格蘭芬多女生擠在長桌另一端交頭接耳，艾薇利亞清晰地捕捉到“波特”、“伊萬斯”和“東塔樓”幾個詞。

當艾薇利亞條件反射地轉頭望去時，那群人像被施了消音咒似的齊刷刷閉了嘴。片刻尴尬的沉默後，一個紮着金紅發帶的四年級女生終于忍不住，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低聲”說道：“我親眼看見的，波特把伊萬斯堵在天文塔東塔樓的空教室......”

艾薇利亞麻木地咀嚼着布丁，卻嘗不出任何味道。她告訴自己這不關她的事，詹姆喜歡誰是他的自由。可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畫面讓她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詹姆慣常帶笑的榛子色眼睛，此刻正專注地望着莉莉那頭明亮的紅發......

銀叉突然從她指間滑落，在瓷盤上撞出清脆的聲響。整個長桌瞬間安靜，周圍幾個正在說笑的同學僵硬地低頭扒拉起食物，一個女生甚至被南瓜汁嗆得咳嗽起來。

“别往心裡去。”奧黛特小聲說，“這些八卦都是假的。”

但艾薇利亞已經聽不進去了，她放下刀叉，站了起來：“我吃飽了。”

“等等！”奧黛特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

艾薇利亞深吸一口氣，“天文塔。我需要……透透氣。”

“我陪你去。”奧黛特立刻說。

“不用。”艾薇利亞掙脫開來，“真的，我很快就回來。”

走出禮堂，艾薇利亞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幾乎跑了起來。畫像裡的人物對她指指點點。轉過三樓拐角時，她差點撞上正在約會的兩幅畫像，但他們憤怒的斥責聲她已經聽不見了。

天文塔的樓梯很長，艾薇利亞一口氣跑上好幾層，直到呼吸開始發痛才放慢腳步。塔樓頂層的鐵門虛掩着，從門縫裡漏出說話聲。艾薇利亞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

“……我從來沒有對别人有過這種感覺。”詹姆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每次見到你，我的心跳都快得不像話。”

艾薇利亞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一陣模糊的交談聲後，詹姆的聲音又拔高了：“——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到發瘋！”

透過門縫，艾薇利亞看見莉莉突然揪住詹姆的領子，兩人的臉在夕陽的餘晖下幾乎相貼。莉莉的嘴唇在動，但聲音低得完全聽不清，隻能看到詹姆突然漲紅的臉。

艾薇利亞的胸口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她踉跄着後退，不小心踢倒了牆邊的星象儀，黃銅儀器滾落台階，在寂靜的塔樓裡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