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屋子的氣氛瞬間凝滞,隻有鬼怪的惡臭在靜靜蔓延。
旅店老闆有些受不了地帶人離開了。
“真是荒唐啊。”石切丸半是感慨半是歎息地說。
“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那些曆史修正主義者開始行動了?”山姥切國廣說。
沒刃能肯定地給出答案,石切丸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髭切。
“說起來,我印象中,八幡大菩薩似乎是源氏一族的守護神,與髭切殿也頗有淵源。”
髭切帶着溫柔甜蜜的微笑看向膝丸:“是的呢。”
膝丸透過【兄長】眼中的寒意秒懂他的意思,趕忙解釋道:“不關阿尼甲的事,這些天我們都在一起,阿尼甲現在不能脫離我單獨行動。”
這話隻有髭切和膝丸兩刃明白,其他幾刃隻當他怕髭切被誤會。
“放心,我們還不至于懷疑同伴。”石切丸立刻解釋道。
“隻是這樣的舉動,有些不符合那些曆史修正主義者的作風。”藥研藤四郎冷靜道。
曆史修正主義者每次的行動都是目标清晰,追求高效率,力求成功的。
因此目前為止他們都是将目标定在重要的曆史事件和曆史人物身上的。
如今卻從刀入手。
雖說被定為目标的兩把刀在曆史上都有着赫赫威名,對源氏的戰鬥勝利起着重要作用。
但離了“髭切”和“膝丸”兩把刀,源氏就沒辦法取得像曆史上那樣的成就嗎?
“這種事情還真不好說,我記得髭切殿一直有跟随源氏家主上戰場,傳說在源義朝時期,似乎還因為更名扭轉過戰争局勢。”石切丸回憶道。
初時,源義朝得到寶刀後反而屢次敗仗,在求助八幡大菩薩後得到指引,将當時名為“友切”的髭切改回了原本的名字。
從那之後,源義朝的戰況順利了許多,直至在“保元之亂”中獲勝。
“這麼說,如果曆史修正主義者的目标是源氏,那麼他們想要摧毀‘髭切’這把刀也是符合邏輯的做法,髭切殿是曆代源氏統領的象征,在源氏的曆史中起着重要作用。”
笑面青江一通分析過後,面色卻更加糾結。
“嘛,既然現在無法确定敵人的目标是什麼,那就先阻止他們眼下的動作,然後倒逼他們暴露更多吧。”髭切果斷道。
“诶多——弟弟,來交代一下行動方案吧。”
突然成為目光中心的膝丸無奈道:“【阿尼甲】,我叫膝丸。”
“哈哈抱歉,薄綠丸。”
“【阿尼甲】,就算是我用過的名字也不要随便組合啊!”
膝丸不知道【兄長】為什麼突然靈光乍現想起了他以前擁有的名字,但這種仿佛想起來,又好像随口一說的記憶力真的讓膝丸開心不起來。
雖然有些郁悶,但膝丸還是很快振作起來,開始有條不紊地給每個刃分配任務。
藥研和笑面青江負責潛伏在源滿仲身邊監察他進一步的動向。
石切丸和山姥切國廣負責源家周圍的警戒。
髭切和膝丸負責進一步打探那位八幡大菩薩的使者相關的信息。
任務分配完畢後,大家各自開始行動。
笑面青江和藥研藤四郎看着越發昏暗的天色,等待着夜幕徹底降臨,然後開始潛伏。
“如果有什麼煩惱的話,還是盡早解決,一旦開始潛伏偵查,就不能分心了。”
藥研話是對笑面青江說的,但眼睛卻始終緊緊盯着不遠處的宅邸和其中變動的人影,不願漏掉任何一絲異常。
笑面青江知道短刀都很敏銳,其中藥研藤四郎這把刀尤其出色,因此也不打算遮掩什麼。
“你有沒有覺得,髭切殿和膝丸殿最近的關系變好了不少?”
“倒也不是說他們原先感情不好,畢竟是兄弟,【膝丸殿】日常似乎也有留意着髭切殿,但總感覺他們之間的相處有些别扭。”
“最近和他們近距離相處了一下,不光是他們之間的關系推翻了我原本的印象,就連膝丸殿的性格都和以前在本丸給我的感覺不太相同。”
“這樣說可能有些不太好,但膝丸殿确實偶爾會給我一些奇怪的感覺,就像是主人身上的那種感覺,但主人畢竟情況特殊,【膝丸殿】卻讓我有些難以理解。”
藥研藤四郎無法像笑面青江那樣敏銳清晰地察覺出鬼怪這種異樣的氣息。
但他沉穩理智的性格和時刻發揮着作用的高偵查也讓他早早就注意到了髭切和膝丸的異常。
“從現實來講或許是這樣的,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說,無論是髭切殿還是膝丸殿,無論他們之間的關系如何,我們都是來自同一個本丸,體内流淌着同樣的靈力,會為了共同的目标戰鬥的戰友。”
“隻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笑面青江愣了愣,随後溫柔歉意地笑道:“是呢,抱歉。”
另一邊,石切丸和山姥切國廣巡查完源滿仲居住的宅邸。
兩刃彙合後,石切丸看着面色越發緊繃的山姥切國廣,問:“怎麼了嗎?”
“沒什麼,這附近暫時沒有異常情況。”
山姥切國廣沉吟道:“我隻是在想,如果敵人這一階段的目标是破壞“髭切”或者是“膝丸”這兩把刀,那麼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阻止源滿仲将兩把刀鍛出來?”
石切丸想了想:“沒錯,既然時政那邊收束的時間線在“髭切殿”和“膝丸殿”被鍛造出來之前,那麼按理來說,那段時間就是存在被破壞的可能的。”
“明明是那麼好的時機,但對方卻沒有動手,究竟是為什麼?”
旅館房間裡。
膝丸拉着調查官勤勤懇懇把鬼怪屍體處理完畢,并給房間簡單地消了毒。
“好了,接下來等石切丸殿回來幫忙祛除一下疫病就行了。”膝丸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
髭切靠坐在床邊,始終目不轉睛地盯着兩刃,直到他們收拾完畢,才拍着手說:“弟弟辛苦了。”
“說起來,弟弟布置任務的時候,是不是漏掉了調查官大人來着?”
髭切饒有興趣地看着那位全身裹得密不透風的調查官。
膝丸面色微微有些僵硬:“啊,就讓調查官大人和我們一起行動吧。”
“可以哦。”
膝丸沒料到【兄長】會這麼爽快地答應,一時間甚至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過調查官大人還是先去清洗一下吧,現在滿身都是惡鬼的氣味呢。”
髭切慢慢靠近調查官,野獸一樣的金眸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看一個毫無防備的柔軟獵物。
調查官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對不起......”,并飛快往後退去。
膝丸見狀趕緊擋在【兄長】面前:“阿尼甲,讓調查官先收拾,我們出去打探一下情況吧。”
髭切來回打量着兩刃,看得膝丸和調查官渾身緊繃,這才慢悠悠地說:“那我們走吧。”
膝丸長舒一口氣。
髭切繞過他們,一邊往外走,一邊拖着溫溫軟軟的腔調說:“真是遺憾呢,今天晚上本該慶祝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
膝丸匆匆看了調查官一眼,快步跟上【兄長】:“【阿尼甲】,等回去之後,我們再和本丸的大家一起慶祝吧。”
髭切停下腳步看着他,帶着蜜糖一樣的笑應道:“好啊,說好了哦。”
“那麼回到本丸後,弟弟打算怎麼慶祝?”
膝丸立刻想到B5101本丸那位主公日常不太着調的性格,以及本丸中性格各異但聚在一起熱鬧又和諧的同伴們。
膝丸回憶了一下他們日常舉辦各種宴會和慶祝會的情景,繪聲繪色地向【兄長】描述起來。
髭切始終帶着溫軟笑意靜靜聽着,偶爾還會興緻勃勃地詢問幾句。
和諧的氛圍一度讓膝丸忽視了平安時期的夜間,街道上根本沒幾個人可供他們打探消息,更别提作為太刀的他們在晚上還很眼瘸,尤其是膝丸這種初始偵查值就低的。
也多虧他現在極化了,眼力勁好了一些,否則大概就得讓偵查相對較高的【兄長】牽着他走了。
膝丸剛意識到這件事,忽然就聽到黑暗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阿尼甲】!”膝丸一把拉住身旁的【兄長】,唯恐對方在他看不清的時候出了什麼事。
髭切的反應絲毫不遜于他。
在膝丸拉住他的時候,髭切一把将弟弟拽到身後,同時拔出刀,準備随時痛擊敵人。
那人漸漸靠近他們,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腳步變得焦躁躊躇起來。
不一會,對方猛地停下,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飛快跑去,像是要急着擺脫什麼人。
膝丸立刻追着聲音奔去,用刀柄将對方擊倒在地。
“啊——”熟悉的慘叫聲響起。
追上來的髭切看着地上熟悉的人抱着一把無比熟悉的刀。
“審神者大人。”髭切有些遲疑道。
膝丸整個刃都緊繃起來了,他光顧着緊張提防調查官,一時間居然忽視了逢雪這個最大的變數。
“【阿尼甲】,逢雪大人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這也許是那些曆史修正主義者或者是鬼怪的花招,要小心。”
這也是髭切遲疑的原因,逢雪身上一直都有着濃重的惡鬼氣息和類似時間溯行軍的氣息。
如果不是他們之間有靈力維系,着實讓刃難以分辨。
但對于眼前的逢雪,髭切所能感應到的靈力連接十分紊亂。
以至于他難以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逢雪。
逢雪聽到膝丸的聲音,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拽住膝丸的褲腳,号啕大哭起來。
“膝丸,快幫幫我,隻有你能阻止他了。”
膝丸整個刃更緊繃了,他想要捂住逢雪的嘴,但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聽到逢雪大聲道:“髭切想要折斷自己!拜托了,請一定要阻止他!”
膝丸面色空白地看着【兄長】,但在一片黑暗中,他甚至連【兄長】的表情都看不清。
他心裡悔恨不已,到底為什麼要在大晚上拉着【兄長】出門,有什麼消息白天打探不了?
對,都怪那個調查官,都是那家夥太過不器用。
膝丸這邊心思百轉千回。
髭切那邊幹脆多了:“所以這就是你把‘髭切’這把刀偷出來的原因?”
逢雪聽到髭切的聲音,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裡用黑布裹着的太刀,跌跌撞撞地往膝丸身後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