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月前,從天澤宗内門流傳出一套養生功法,凡人不會修行也可以跟着踢踢腿伸伸腰,大家練了後身體素質普遍都上了一個台階,這本該是好事一樁,但對指着病人上門過日子的醫修,就有點殘忍了。
大家的身體越好,意味着他們的生意越是慘淡,又加之不久前剛出了一件大事,震動了所有醫修,聽說如今已經有不少醫修轉行了。
是以礙于醫修生意慘淡,溫昭和榆笙作為寥寥可數的顧客,盡管在小巷子東挑西揀,看了還不買,也被衆多醫修熱情火熱地招待着,他們走到哪個攤子,大家的眼睛就跟着到哪個攤子。
有些經驗豐富的醫修一看這二人就知道受傷不輕,這要是做下這筆生意,怕會是個不小的單子,于是一路跟在二人後面,決定關鍵時刻跳出來截單。
如今衆目睽睽之下,那病弱醫修的話落在耳中,大家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一言難盡。
沒想到這小子看起來長得老老實實,為了招攬生意,竟然臉皮也能這麼厚!
溫昭和榆笙也是心情複雜地把醫修望着,前不久發生的一件大事,他們也有所耳聞。
這件事是這樣的,說是隔壁醫館裡有個醫修,為人天生不苟言笑,面目嚴肅,以至于去他那裡看病的病患時常被他的表情驚吓,以為自己身患絕症或者重症。
這醫修從醫五年來,在他手中被驚吓過的病人不計其數,雖然病人們被虛驚一場後也在心中對醫修頗有微詞,不過事後大家也普遍不會沒事找事。
但世事就是這樣的,平常中總會有點異常發生,總會遇到想要找點事的人。
這不,有個壽元将盡卻遲遲進階不了的劍修去尋醫問藥,見了醫修的臉色後,誤以為自己大限已經到來,一時想不開,當場效仿人間帝王給自己找了幾個陪葬的。
倒黴催的醫修首當其沖遇害,醫館裡的其他醫修和病患也傷亡慘重。
事後大家分析這樁慘案,劍修為何突然喪心病狂,一番調查分析後,無奈發現是那醫修太嚴肅了,把人給吓到了。
所有人:“……”
聽說這件事發生後,其他醫修痛定思痛,決定吸取前人教訓。一些不愛笑的醫修如今出診前勢必要給自己施個法,保證每日露出八顆牙齒。說話難聽的醫修也開始到處學習甜言蜜語。
如今整個醫修界風氣煥然一新,醫修們對着來看病的大爺大嬸也一口一個公子姑娘,弄得大家都很高興。
這會兒醫修的一番話,落在衆人耳中,無不認為他是為了生意徹底不要臉,說甜言蜜語哪裡需要如此喪盡天良。
榆笙對着溫昭小聲道:“你看他長着這麼一張臉了,卻能說出這麼厚顔無恥的話,想必最近生意實在慘淡,有點可憐,要不我們試一試他的免費?”
溫昭看了看面色蒼白的醫修,沒有異議,姑且就一試吧。
若是運氣真的太寸,被這醫修變成了不男不女,橫豎被變成不男不女的是榆笙,他還年輕,經得起折騰。
于是溫昭開始向榆笙商量,他決定兩人兵分兩路,他去巷子盡頭買丹藥,榆笙在這裡免費治病。二人分頭行動,可以節省時間。
溫昭計劃得很好,不過醫修卻在這時忽然插了話,隻見他望着溫昭,笑道:“我說的美人正是公子你,在下願為公子免費治病。”
溫昭:“……”
榆笙:“……”
醫修身邊的同僚:“……”
溫昭頓時靠近榆笙,擔憂道:“還是不試了吧。這生意到底是有多慘淡,才能讓他說出這麼恬不知恥的話。我懷疑你吃了他的藥,不會變成不男不女,會變得不生不死。”
榆笙也震驚道:“難道他也克妻?”
實在隻有這個答案了,醫術不精又身體不好又克妻,才能讓他對着溫昭也能這麼喪心病狂,就如同李鐵匠一樣。
人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他們再留下着實也不合适。
溫昭拉着榆笙要走,還沒邁動步子,又聽得醫修道:“我這雙眼睛長得好,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再厲害的法器在我眼中也能看到一二。”
溫昭倏然頓住腳步,他擡眸看向醫修。
醫修眼含深意,也笑看着溫昭。
一時之間,空氣有點寂靜。
榆笙一頭霧水:“他說什麼?”
溫昭看了一會兒醫修,慢慢道:“他說是他克妻生意不好,不是醫術不精生意不好,我們都可以在他這裡免費治病。”
榆笙:“……”
醫修:“……”
醫修蓦地粲然一笑:“今日在下就為兩位美人免費看病。”
溫昭和榆笙坐在攤子前,看着醫修為兩人配藥,動作行雲流水,手法娴熟,這讓二人稍稍安了點心。
溫昭看着眼前的醫修,老實說,這還是幾十年來,第一次有人看穿他的真面目,連天澤宗那些修為數一數二的尊者都不能看見的東西,他卻能一言道破。
這也側面證明了公儀無冽确實是個難得的修行奇才,當年年紀輕輕就能做出如此頂尖的法器。
沒有耽擱多少時間,醫修便為二人配好了藥。溫昭感激地伸手去取,并盤算着還是給一點藥錢吧,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誰知這手剛伸出去,就聽得醫修道:“在下有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