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師這幾年一直都念叨着你,說你一個小姑娘背井離鄉到京市來闖蕩不容易,還說當初是自己把你拽進這個圈子的,看你過的那麼不容易很後悔。”劉美君低頭喝了口熱茶,接着問她:“當初怎麼不來找我們呢?”
夏嬌嬌知道她說的是自己陷入簽約陷阱過的最痛苦的那三年,可路是她自己選的,她得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當時就是年紀太小容易相信别人,但現在不會了。我知道老師和師母照顧我,但我也不想讓你們為難。”
“哎!都是那個黑心肝的公司不做人事。”劉美君恨恨的罵道。
夏嬌嬌還是頭一次聽師母罵人,以為她一個大學教授從來不罵人的。
“可是老師是怎麼知道我經濟約的事的?”夏嬌嬌好奇的問道,她因為當初簽了保密協議這些事從來沒在公開場合說過。
“圈裡這些事都不是秘密,你老師也是前段時間參加酒局的時候聽人說起你才細問出來的。”
看來老師一直在關注着她,有些事她不好意思和老師說,但可以和師母說一下。
“師母,我以前的新聞你也看過吧?”夏嬌嬌低頭沖着手裡的泡沫底氣不足的問道。
劉美君看不清她的表情,猶豫了下點頭,“聽過一些。”
“其實那些新聞都是不是真的。”夏嬌嬌擡頭看着師母,着急的解釋道。
劉美君溫和的笑了,“我們當然相信你。”
然後夏嬌嬌就把那些新聞仔仔細細的和師母解釋了一遍:
關于她被金主包養其實隻是爸爸、媽媽去片場看她被媒體偷拍後斷章取義;說她在片場甩大牌遲到是因為劇組通知有誤才導緻她就遲到了那麼一回;至于說她演戲的時候不敬業面無表情念台詞,其實是因為當時的導演故意找茬給她加了好多場露骨的床戲,夏嬌嬌反抗無果才會做這個幼稚的事。
如果真的是劇本裡需要才加的戲她就算不願意但也會選擇相信導演的專業性,但當時的那個導演的目的不純,就是為了讓她難堪。在那個劇組的時候經常聽别人說又看見哪個女演員晚上敲了導演的門她當時還不太相信,直到有一天晚上接到導演的電話讓她去他房間裡對劇本,那個時候夏嬌嬌就算再天真也知道不能去,從第二天開始那個導演就開始針對她,她不是沒和李巧抱怨過,但對方拿看傻子的眼神看她,說:“你幾歲啊?這種事哪個劇組沒有,有時候一些東西在這個行業裡是最不值錢的。”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夏嬌嬌徹底和李巧還有公司鬧掰,然後風評一路下降,現在想想為了讓她屈服,那些髒水裡未嘗沒有李巧和公司的推波助瀾。
劉美君聽完這些久久沒有出聲,過了好久她探身抱住夏嬌嬌,“孩子,你受委屈了。”
夏嬌嬌搖頭,哽咽的開口道:“其實我一直都想來看望老師和師母,但又覺得辜負了你們的期待。我一直都很感激老師把我帶入這個行業,教導我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演員,是我自己沒有守住初心。”
劉美君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發,告訴她千萬不能這麼想:“你老師從來沒對你失望過,他這一輩子看人從來就沒有看錯過,之前之所以沒有找你,還以為你對這個圈子失望想要離開了。沒想到你這次還能再回來,所以他籌備的電影立馬就給你留了位置。”
夏嬌嬌知道這次的角色是老師特意給她的照顧,所以她才更加覺得羞愧。
“是我自己狹隘了。”夏嬌嬌自省道。
“你們還年輕,有時候想法極端是正常的,就像你老師說的,犯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改正的心。”
她這句話立刻就讓夏嬌嬌想起了大三那年,慶年受學校委托臨時帶他們的表演課時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并且每當同學們犯錯,老師都是這麼語重心長的教導人。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老師還在書房工作,夏嬌嬌沒有打攪他和師母說一聲就走了。
等她走後,劉美君端着茶敲響了書房的房門,慶年正戴着老花鏡在書桌前練書法,聞聲擡頭問道:“走了?”
劉美君點頭,“剛走。”
然後就見他還盯着自己看,顯然等着後話,笑了一下開口道:“你們師徒倆一個比一個能藏話,一個不問就不說,一個不說也不問。”
劉美君的繞口令慶年顯然是聽懂了,接過茶杯歎了口氣,“小夏這孩子看着外向開朗,其實在我這些學生裡最能藏事。”
劉美君點頭,确實如此,然後把剛才兩人在廚房裡的談話原原本本和他說了一遍。
“哼!那個導演是誰?”慶年聽後氣的直拍桌子,“這個圈子就是因為有這樣的人渣才風氣不正的。”
“左不過就是嬌嬌合作過的那幾個,回頭讓時遠查查。”劉美君讓他消消氣,大把年紀了别再氣壞了。
“說到時遠我就更來氣,來之前還告訴他别亂說話,結果人一來他就開始訓人。”慶年提起他就頭疼,他這些學生裡最喜歡的就是時遠,最不讓他省心的還是時遠。
提起時遠兩人眼裡都帶着笑,“他就是這個性子,越是親近的人說起來就越不留情面,這樣總比見了面客客氣氣讓人覺得舒服。”
慶年想想也是,随即想到夏嬌嬌今天的狀态又忍不住歎氣,“今天再見這孩子還是感覺不一樣了。還記得我在學校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瞬間就讓我想到一個詞——芳華無限,這也是我為什麼堅持讓她出演《萍水相逢》的原因,現在再看完全沒有了當時的靈性和闖勁,真不知道這個角色選她是對是錯。”
角色和演員是共生的,演好了角色能帶給演員掌聲和贊美,但若是演不好,角色也會毀了演員的自信和創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