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阖上指甲刀蓋子，莫得感情地朝對面砸過去，“都睡成豬了，能聽見我下樓才怪。”

盛願單手接住指甲刀，“豬在說誰？”

“反正不是我。”卓然想起上次安北河對他的栽贓陷害，她薄唇又輕吐出幾個字：“還哼唧唧地打呼噜。”

“……你給我等着。”

盛願好氣又好笑，放了句狠話，繼而慢悠悠地喝着溫水潤喉。

在卓然看不見的角度，他弧長的琥珀眸輕眯，右嘴角邪魅翹起，盤算着等會該怎麼讓這女人長長記性，如今這裡到底誰是老大。

卓然坐在沙發上，聽他放一句狠話就沒了動靜，猜測這厮決定在醞釀損招。

鑒于目前“敵強我弱”，她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

哪知她剛要起身，就聽對面“咚”得放下水杯，緊接着一隻溫熱的大掌，倏地握住了她纖細腳踝，是沒受傷的那隻。

卓然像被燙了下，忙要縮回腳，“你幹嘛？”

這厮加重力道，讓她不痛的同時也動彈不了一點，似笑非笑：“好好伺候你。”

說着，盛願就拿掉她拖鞋，抽出旁邊的雞毛撣子，一頓往她腳心招呼，“說，誰睡得跟豬似的？”

“我去！你要不要這麼小心眼？”

卓然癢得不行，手腳并用地奮力掙紮

偏偏他力道大得驚人，她根本抗衡不了一點。

他甚至還學着戲劇裡的腔調，語氣幸災樂禍又邪惡：“你個花姑娘，落到我手上還想反抗？”

花姑娘癢得又笑又想哭，心中滿腔怒火，嘴上卻不得不軟聲求饒：“行行行，你赢了。我認輸，我認輸還不行嗎？”

盛願停下手，“說句好聽的。”

卓然：“……盛哥人最好了。”

“還有呢？”

不滿她的敷衍，他又偷襲了下，癢得卓然又是一陣抽抽。

“盛哥最帥了！睡姿也特帥，”卓然咬緊後槽牙，無腦尬吹着：“宇宙無敵天下第一帥”逼！

“早承認多好，非要嘴硬吃苦頭。”

盛哥賞臉放開她，卓然立即收回腳，恨恨嘀咕：“怎麼就沒人套個麻袋，揍死你呢？”

“你說什麼？”邪惡的腳步聲再度逼近。

“給盛碰瓷買的凍幹到了，快遞箱在門口，你快去給它拆開。”卓然面不改色指使道。

每次給盛碰瓷剪完指甲後，她都會喂點凍幹作為獎勵。幾次下來，它這小腦袋瓜子就記住了，所以剛剛才會無必配合。

這會遲遲等不到凍幹，盛碰瓷直接湊到她懷裡，開始“嘎吱嘎吱”嚼空氣。

——這兩個人類好過分哦，眼裡隻有彼此，都看不到它！

“憑什麼它有我沒有？”盛願沒動，“之前在醫院，你自己答應過什麼心裡沒點數？”

“因為貓咪比你善良。”

其實給他買的養胃小零食也到了，但剛才他都那樣對她了，卓然才不會輕易拿出來。

盛願鄙夷：“它哪善良了？”

卓然：“小貓咪從來不會對我豎中指，它隻會朝我手腳開花。”

“……誰稀罕。”

盛願無語冷嗤一聲，轉身去拆快遞。

他還下單了外賣，裡面有包桌角、櫃角用的海綿貼，以及一些不鏽鋼、木質的餐具。

“反正你眼睛過幾天就好了，這幾天先對付着用，省得盛碰瓷總搗亂。”

卓然誠心接納了他的周到建議，接過餐具，慢慢摸索着放到廚房的熟悉位置。

等她出來時，盛願已細緻地貼好每一處桌角和櫃角，懶洋洋地賴倒在沙發上，“好累呀，也沒個人心疼我。”

卓然啼笑皆非，“幹點活就喊累，搞得屋裡像有兩隻盛碰瓷。”

她朝水吧台鬥櫃的放向，指了個大概，“你下單的螺蛳粉那些，我先退掉了。裡面有米稀、山藥粉和酸奶糕，你一并帶走。”

這算又在趕人了，換了種溫和方式。

二樓古舊的擺鐘整點報時，7點已過，冬天黑得又早，孤男寡女再共處一室總歸不太合适。

尤其，他還不是别的男人。

卓然說完，扶着盲杖站在原地，等他答複。

盛願一時無言，靜靜探究着她平靜中透着絲小心試探的表情，大手無意識地薅着懷裡的胖貓頭。

于是沒說話的他，差點逼瘋了不會說話的它。

盛碰瓷氣得喲，轉頭一口叼住了他手指，嗷嗷嗷的叫——他奶奶的腿，總有刁民想害朕！

卓然無從判定這對活寶的戰況，遲疑問道：“不合你胃口？”

盛願垂下眼皮，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着貓毛，“湊合吧，畢竟是有人嘔心瀝血、千挑萬選買來的。”

“……想多了，買貓糧贈的。”

“誰家買貓糧贈人吃的東西？”

“當然不可能贈人吃的東西，”卓然眉梢稍挑，“但會贈狗糧。”

“……”

盛願不爽地翻個白眼，瞟了瞟外面蒼茫的夜色，沒再多待。在門口換鞋時，試探性地提了一嘴：“我人就在隔壁，手機24小時開着。”

卓然送到門口，腳步微滞，“隔壁的戶主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