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提議被她否啦!要不你去勸?”
盛願稍有沉吟,“一周以後呢?我月底進新劇組,到時候她還想用機器人代替保姆,誰來演?”
“這事好辦,就說其他技術人員也要測試,避免數據的偶發性。而且說不定,她眼睛那會已經痊愈,不用瞞了。所以,你再考慮考慮呗。”
見盛願疑似松口,顧燕京更加賣力慫恿,笑眯眯說:“現成的二人世界喲,還是咱卓大佬身心脆弱之際,易攻難守哦——我就不信你心裡能沒點想法。”
“那也不行。”盛願斬釘截鐵,語氣肅絕:“平時鬧歸鬧,這種事上我不能騙她。”
“咋叫騙呢?你可以假戲真做嘛。”
“跟你做啊?” 盛願輕嗤:“哥可不好口。”
“你滾!老子可是東北純爺們!”
*
卓然一覺睡到傍晚,眼前仍黑漆漆的,不過恢複了精氣神,整個人神采奕奕。
床邊隻剩蘇漁,陪她吃過晚飯,就回小紅樓拿換洗衣物。
臨走時,還笑嘻嘻道:“我等會把盛碰瓷也帶來,撸它能解悶。正所謂養貓千日,用貓一時!”
卓然笑着應好。
随後,她語音操控手機AI播放起歌單,又從床頭櫃随手摸過來一包甜軟的芒果幹,津津有味吃着。
叔本華曾說:“隻有當一個人獨處時,他才能完全成為自己。”
自從創立“蜜戀”,卓然就鮮少這般安逸了。如今AI随時可供驅使,又有蘇漁貼心投喂,失明也隻是暫時的……她往好處想,這樣忙裡偷閑幾天也算别樣的幸福。
夜色漸深,醫院樓道也喧鬧不再。手機AI自動識别,播放起甯靜曲調。
盛願按響房門的密碼鎖時,屋内正輕輕萦繞着《貝加爾湖畔》:
多少年以後
如雲般遊走
那變換的腳步
讓我們難牽手
這一生一世
有多少你我
被吞沒在月光如水的夜裡
……
伴着這首古典悠揚的曲調,盛願的腳步也随之變換。
駐足在門口,在這月光如水的夜裡,與這個多年以後的姑娘,相隔數米而望。
歲月輾轉,時光磨人。她嬰兒肥小圓臉不再,淡漠的眉眼越發立體冷俏。因為雙目無神,臉上籠罩着一層薄薄黯色。
卓然尋聲“看”過來,“小漁?”
盛願唇角動了動,卻沒說話。
少頃,他隻抱着盛碰瓷走到床邊,用毛茸茸的貓爪,有一下沒一下地蹭她指尖。
貓爪的肉墊胖嘟嘟、軟乎乎的,勾得卓然心饞,朝他伸手要抱。
不經意間,她表情變得生動頑皮起來。
盛三歲看在眼裡,起了點幼稚心思。
他雙手架住胖橘上半身,把下半身虛虛地塞進卓然懷中。但每當她一伸手,他就閑閑地搶先把貓抱走,讓她幾次三番撲個空。
就像拿着隻香噴噴的麻辣炸雞,逗小孩。總故意讓你聞聞味,讓你香到迷糊,口水直冒。偏偏肉在嘴邊卻總也吃不着,饞得人抓心撓肺。
卓然氣悶地垂下手,“這個小壞蛋,不給吃的是真不認人呐。我給它買的貓罐頭,你帶來了嗎?”
然後一個出其不意,雙手迅速朝前抓去——
盛願躲閃不及,被抱個滿懷,高大身形僵立在原處。
卓然也滞了一瞬。
這精壯結實的腰身,這大塊隆起的邦硬肌肉,這似曾相識的情形……
炙熱體的溫隔着衣料傳來,卓然掌心仿若抓着塊燙手的山芋。她僵硬地松開五指大張的兩隻手,靠坐回去,輕咳了聲:“怎麼是你,小漁呢?”
一反常态地,盛願沒應聲也沒追責。
《貝加爾湖畔》的背景樂,在這個月光如水的靜谧夜晚,還在緩緩流淌着:
“就在某一天
你忽然出現
你清澈又神秘
在貝加爾湖畔
你清澈又神秘
像貝加爾湖畔。”
歌曲終了,房中有瞬間的安靜。
有人傾身湊到卓然眼前,肆意欣賞着她若無其事、又不自覺眨動眼睫的微小表情。
緩了緩,他薄唇溢出一聲低啞散漫的笑:“抱貓給吃的,那抱我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