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山風裹挾着濕氣,楚卿河感覺到雙腿酸軟的痛,剛開始他還能使力自己走,到後來雙腿都跟被鋸了似的沒有任何知覺,幾乎陷在謝亦随懷裡被他抱着走。
疲憊、困倦還有些痛苦,但他們一路看到了許多平時怎麼都看不到的景色。
奇峰異石,雲海玉盤,天色将明之時,整個世界是蒙着水汽的墨藍色,雲海如波濤在眼中于群山間翻湧。
第八個小時,淩晨五點鐘,他們終于登頂了溙山的最高處玉皇頂日觀峰。
楚卿河閉着眼睛靠着背後的胸膛将近昏迷,裝死間,聽到有人在喊他。
靠着意志力顫抖地睜開眼皮,楚卿河茫然地擡頭,撞上了一雙深邃淡然的眼眸。
謝亦随低着頭在看他。
“楚卿河,看日出了。”
一束微光從遠處的地平線悠然升起,世界先是橙紅色,然後才轉為淡色的金光,那抹光從謝亦随的下颌向上緩緩照亮,五官眉目都氤氲在一片柔意裡。
晨光漫過山脊,将那雙鳳眸都染成了琥珀色,給微垂的眼睫鍍上了一道金邊。
他在淺笑。
原來這家夥也能笑得這麼溫柔啊,楚卿河迷糊地想。
他打起精神站直,擡眼望去,墨藍色的天穹被日光疏散籠罩,光明将世界各地喚醒,山川雲海盡在眼底,如此壯麗巍然。
“啊,溙山我上來了!!”半死不活地齊揚撲騰着嚎了起來,白溪樂也從賀從文身上下來,用最後一口氣蹦跳着。
“溙山!溙山!”
“溙山,我們爬上來了,牛逼不牛逼!”
楚卿河站在山口岩石上雙手交攏在嘴邊大喊:
“我來了,我上來了!”
“溙山你要記得我!”
被他們感染其他憑着自己爬上來的遊客也對着日出喊叫,山谷回蕩着所有人的聲音。
謝亦随扶着楚卿河,怕他一個腿軟從上面滾下去,他們直到朝陽高挂才氣喘籲籲地停下。
齊揚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血脈覺醒,蹲在地上豎着耳朵開始狼嚎。
賀從文發出疑問:“哈士奇的确有狼的基因,但為什麼他對着太陽吼,不該是對着月亮嗎?”
蔣城:“......大概是變異了吧。”
日出之後,楚卿河叫住一個小姐姐給他們拍個照,曆經八個小時登上天下第一山怎麼都得合個影留念一下。
六個人站在一起,楚卿河和謝亦随站在正中,對着鏡頭彎起唇角。
“咔嚓——”,定格了六個人的笑容。
下一秒,楚卿河“呃啊”一聲,兩眼一閉,向後一倒,連手機都沒接直接暈了過去。
已走,安詳。
謝亦随從身後接住他,人已經睡得打起了呼噜,無奈地從紅着臉,手足無措的小姐姐手裡接過手機。
他跟“鼠了”一樣四肢已經完全不使力,謝亦随隻好把他背起來。
這哥幾個在山下還立下豪言壯志說爬上去還能有力氣馬上下來,所以他們沒有訂山上的酒店,而現在看讓這三具“屍體”立刻下山那太勉強“屍體”了,謝亦随就和蔣城賀從文一人拖一個去山上的酒店。
好在南天門離玉皇頂也不遠,就一兩公裡,那裡有幾家賓館和民宿。
他們進了一家民宿,裡面裝修很古樸,也很幹淨,就是前台地上躺了幾個人,估計也是千辛萬苦地爬上來累地連回房休息的力氣都沒有了。
謝亦随繞過地上的各種“屍體”,走到前台問:
“你好,還有空房嗎?”
電腦後的女生正在吃香蕉,聞言擡頭:“有的,你卧槽!!——”
她忽然叫了一聲,剛開始聲音很大但反應迅速掐住自己喉嚨硬生生地咽在了嘴裡,變得又啞又細。
就很像被毒壞了嗓子的安陵容在撕心裂肺地喊着寶娟。
謝亦随被她吓了一跳,蔣城和賀從文也一臉驚奇地轉過頭來。
“......”
這女生體态豐腴,臉圓圓的,看起來是個可愛的女孩子,但嘴角卻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這家店......不會是什麼黑店吧?
無限遊戲裡精神病人當店主的那種。
“有的。”剛才還坐姿豪邁,堪比摳腳大漢的女生一瞬間雙腿并攏,脊背挺直,非常淑女地回答。
如果忽視她嘴角的香蕉須的話。
謝亦随:“現在還有什麼房?”
女生按了幾下鼠标看電腦,邊看邊偷瞄這六個人。
面色清冷的人懷裡抱着鼓起的一團,看不到臉隻能從蓋着的外套看到有兩隻柔軟的白色垂耳,而穿着半袖露着臂膀的男人看着是一個人,但仔細瞧可以發現他腰間貼着兩隻耳朵,好像是有個人在抱着他的腿在流哈喇子。
而剛才問話的人穿着一身黑衣,眉目疏離冷峻,即使背着一個人但身形依舊挺拔修長。
他身上的那個人腦袋埋在他肩上,黑發完全蓋住了臉,雙臂向前垂落,指尖白的像雪。
似乎察覺到什麼,楚卿河動了動,謝亦随回頭壓低聲音:
“再等一會,馬上就能休息了。”
女生擡起臉來,聲色正經:“隻剩下三間雙人房了。”
謝亦随愣住了,三間雙人房,那意味着他們兩方至少得出一個人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