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纖歌此時的感覺就像是，自己勤勤懇懇學習十餘載繪畫，出了校門發現現在大家都用AI繪畫軟件一樣，一顆道心搖搖欲墜。

馄饨店店主聽了對方的話罵道：“呸，我店裡那麼多的餡子和菜哪一個不需要冰凍符，你一個賣木頭好意思問我要？”

“你一個賣吃食的，那玩意囤的多，分我幾張也不礙事。”木材店掌櫃搭上笑臉道：“那不是我女兒最近嘴饞貪冰嗎，你就借我幾張，大不了我多給你點錢。”

“我缺你那一點。”馄饨店主睨了對方一眼，話雖這麼說，卻動身去到櫃台處了。

他箱子裡搗鼓了一會，拿出三張黃色符紙，到了木材店掌櫃面前搖了搖。對方上前要拿，他收了回去，“唉，借你三張，還我時候加一壇子上等的靈草藥酒，你這老酒鬼可多着吧。”

“得得得。”

見對方答應，馄饨店主才把東西遞過去，木材店掌櫃拿上低頭确認了一下，眼睛一翻，小聲道：“真是個周扒皮，還上等，你配哦，頂多給你一壇下等靈草酒就不錯了。”

馄饨店主想要上去奪回來，對方遊魚一樣，已經滑進店門裡去了，氣得他在門外罵街。

待到他氣呼呼地又坐進椅子裡，甯纖歌早就按捺不住，把聲音壓低了，朝着馄饨店主道：“掌櫃的，俺是偏僻小地方村裡的，這是第一次到這麼大的地方，想打聽一下。”

馄饨店主回頭打量他一眼，搖着扇子得意笑道：，“那你可問對人了，我可是十裡八鄉消息最靈通的，你想問啥？”

甯纖歌貫徹人設，傻乎乎問：“你是仙家仙人嗎？”說着指了指頭頂的明光符。

馄饨店主一愣，哈哈大笑，“客人你可折煞我了，我要有那個本事，何必在此開個小店。”

“可是俺聽說這種不用火就能亮的神通，隻有傳說中仙人才能用哩。”

“老弟，時代不一樣了啊！以前我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用上這麼便捷的法器。也就是兩年前開始，有仙家發明了凡人也能用的符紙、靈草藥酒、還有靈丹，稱之為凡人特供，推向市場。隻要你有銀子，就能買到。”

甯纖歌作懵懂樣子，“可是仙家神通凡人如何使用？”

“可不，一開始我和你想的一樣，覺得這什麼凡人特供和自己沒關系。但是真有人買來用了，發現按照他們的指示，用靈石還真的能驅動符箓，而且并不貴！”

店主說到這裡頗為激動，坐在椅子裡的半個身子都扭過來，“我給你算筆帳，以前我的馄饨得現包，客人等的久不說，當天剩的食材就隻能扔了，浪費得很，但是有了冰凍符，我提前包好，能存放許久，客人一來，诶我直接下鍋，多省事！”

“乖乖！怪不得你上菜這樣快。”甯纖歌一副驚訝的模樣，急忙問道：“那麼這種符紙在哪裡能買？”

“喏。”店主指了指街對面，“就在人間靈司買，各大城市都有他們的店。就是每天都賣的特别快，開門半天就沒了。你要想買，帶着鋪蓋卷從他們關門的時候就到門口排隊，明天門一開就進去搶，保管能買到！”

“老天爺保佑，仙家恩澤，那我們地裡的菜就能用冰凍符存住了！再不用怕菜爛在地裡，這可多好啊！”甯纖歌一副喜悅到激動的樣子，雙手合十對天拜謝。

他拜完四方仙家，方才擡頭道：“掌櫃的，這個人間靈司就是修真界那三個最厲害的門派研究出來的吧。”

店主四周看了看，扭着身子用手擋在嘴邊，悄聲道：“恐怕不是。這位仙家可神秘得很呢，人間靈司如今在大陸開設了這麼多家，都沒人知道幕後之人的身份。”

甯纖歌不由也抻長脖子壓低聲音，“能做這麼大生意，有這麼大的神通，除了仙家三個領頭的，怎麼可能是别的門派。”

店主搖搖頭，“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三大名門之前也做靈草、丹藥生意，人間靈司一出現，他們的生意就被擊潰了。人家量大、功效好、價格才是他們的一半，他們拿什麼争？他們一邊痛恨，還得一邊來采購人家的貨品，給人家送錢呢。”

甯纖歌奇道：“你怎麼知道。”

店主指了指外頭，“人間靈司為了防止人搞二次售賣，弄的什麼限購，所以天天都有三大名門的人各個店鋪跑着買，他們一邊罵，還得一邊排隊。”

甯纖歌心中盤算，這人間靈司居然敢動三大名門的蛋糕真是不要命了。不過有這膽量、有這能力，一定是修仙界二線宗門做的，隻有他們才有一絲挑戰三大名門地位的可能，小門小戶莫說做不出來，就是真有那技術，除非是想死了，才敢太歲頭上動土。

說到靈草，甯纖歌想起顧青霜的研究，向店主問道：“旁邊星雲門早幾年也出過靈草，俺村裡還買過，店主知道他們現咋樣了嗎？”

店主摸了摸下巴，“前幾年星雲門不是被滅了嗎？剩下的幾個弟子建了幾座房子，修複了一下，那之後他們鮮少下山，偶爾見到，倒是挺熱情的，一點也看不出仙家那種高高在上的架子。”

甯纖歌一邊同店主又說了幾句客氣話，一邊心裡對天玄尊者道：“隻要不是三大名門壟斷市場，那麼這人間靈司背後是誰都好，就是不知道咱們門派的那點子靈草，在這個靈司擠壓下做下去沒有。”

一直沒有說話的天玄尊者道：“本座看着這生意，倒是……有點熟悉。”

甯纖歌同店主作别，沒聽清楚天玄尊者的話，“什麼？”

天玄尊者：“沒什麼，現在你敢回門派去了吧。”

甯纖歌見了馄饨店主，消解了不少故土的陌生感，現在又是一枚好漢，抖了抖衣裙道：“說什麼話，好像誰怕回去一樣，這就走。”她于無人處禦劍而上，朝着不遠處的雲霄山筆直飛去。

雲霧漸次撥開，山頂的景象緩緩浮現眼前。

雲霄山草木蒼翠，綠意盎然。

一道白色瀑布山巅傾洩，瀑布下，海棠樹已經長大許多，一樹葳蕤籠在上空。

六個弟子修建的小院子還在，隻是擴開了，下面依着山勢，新建了許多錯落有緻的精緻屋舍。

幾隻白鶴自上空飛過，留下幾聲鶴唳，于飄渺中更添幾分仙氣。

甯纖歌揉了揉眼睛。

怎麼感覺沒有她，門派看上去過得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