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今日的打趣,這已經是她第多次被笑話了,說着不在意,嘴上“哼”聲不斷。
撒完種子覆土澆水,做完活已經是傍晚了。忙作一下午,鮮少幹農活的三人一個個直不起腰來,陶沅音想着過不了多久,院子裡便又是一片花花綠綠,心情大好,心疼倆丫頭還得再去廚房忙碌,便各自梳洗一番,帶着兩丫頭去了就近的小酒館填飽肚子。
日子惬意自在,充實又忙碌。
那日傍晚街市熱鬧,悶在園子數日了,耐不住去趕了熱鬧,三人一直遊玩了半個多時辰才往回轉。
一路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回到漪園,暗夜下,遠遠就瞧到漪園門口站着一人四下張望,那人看到她們回來欣喜不已,碎着步子快速來到跟前。
三人頓時心聲疑窦,立定站住,雲橘慣性往小姐身後躲,松月膽子要大伸手想護着小姐,反被陶沅音擋在後面,像大雞護小雞似的。
老婦人起先是意外,随之忽視三人的小動作,反而笑得熱情:“小姑娘,你可算是回來了,我是住你隔壁的鄰居嘛,還記得我不?我做了不少吃食,家裡人少特意想到來分給你們幾個女兒家一點!”說完将手腕提着的竹籃子遞到面前,紮着眼睛,慈眉善目。
噼裡啪啦一通話,松月和雲橘摸不着頭腦,陶沅音更是懵神了,但更多的是疑惑。
“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搬來漪園後,平日裡出門走動他們三人都是戴了帷帽或者面紗的,為的就是免惹煩惱,回園的路上她們走的是平日走慣了而且人較少的小巷,便摘下了面巾,面前的大娘隔着夜色怎麼會知道她們是漪園的主人的?
不免警惕起來,這一片屋舍衆多,漪園不在中間區域,而是在靠後的相對清靜地塊,背靠河流,鬧中取靜也掩人耳目。
大娘見陶沅音沒有接籃子的意思,又說:“怎麼會認錯呢,你們搬來時間不長是不是?老婆子我經常看你們姊妹三人一同出入,相互幫襯,在這世道實在難能可貴,難免勾起年少和姊妹嬉笑的時光,看你們就特别親近。”順手朝黑暗中指了指方向,示意那是她住的地方。
陶沅音心中疑惑還是沒消,她着實不記得有碰到過大娘了,日常裡盡量避着人,哪知道周圍附近住了哪些人,不過還是把竹籃子接過來,上頭蓋着帕子,撲鼻而來的一股子清涼香氣,很好聞。
“這幾對了嘛,屋前屋後的,彼此照應。”大娘見接了籃子,笑得更甚,而後左右觀察了下,上前兩步,小着聲線:“姑娘,你看你們長得花容月貌的,可得小心啊,我剛才出門就看到有人在你們院門口鬼鬼祟祟的,可不像好人。”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不待陶沅音出聲,隻聽大娘又神神秘秘伸開手心,說道:“喏,這是我見那人在你們門口徘徊,落在地上的,你看看。”
“姑娘,你們可得注意,這兒雖說是京城,住的人可雜着呢。”把這條塞入陶沅音手中後,滿意轉身離開,餘下三人面面相觑。
陶沅音看着大娘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轉彎的屋角,四下察看沒有異常,“進去吧。”
屋裡松月和雲橘圍着蓋有帕子的竹籃子看。
“什麼食物這麼香呀?”
“掀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二人眼神一對,扯開帕子,竟是花餅,很精緻令人垂涎。愛吃零嘴的松月當下就忍不住了,拿起就嘗了一小口。
“我們都不認識大娘你就敢吃啊。”
原先的那股疑惑又冒出來,松月咂巴了兩下嘴巴,極不情願放下剩下的花餅,二人雙雙把視線投向站在門口發呆的小姐。
陶沅音,我知道你所有事情,明日傍晚東郊小樹林見,如若不來,小心西九街。
漪園就在西九街。
雙目直視院牆上的夜空,看不出情緒,雙手恨不得把紙條捏碎,出賣了她此刻心裡的怒氣。
陶沅音第一反應這威脅來自鎮安王府,在這偌大京城,她自問沒有樹敵更沒有得罪人,這也是她當初對王府的事輕拿輕放、選擇遠離的原因,她并不想因她一人之事造成身邊人的擔心,始終銘記赴京前母親和嫂子對她的囑咐:保全自身為上,其他都是其他。
唯一有龃龉隻有鎮安王府的那幾人了。
可是她都已經離王府遠遠的了,她既不攔着他們母子情深也不妨礙他們兄妹相愛,可那些人還是不願放過她。
突然地,她意識到自那日書信送出後,迄今為止她竟然不曾想起過那個曾經住在她心裡的人,一次都不曾,他看到信後會又怎樣的反應好似真的與自己無關了。
“小姐?松月吃了大娘送的餅子。”
陶沅音猛地回神,看過去:“别吃,多一分警惕不是壞事。”心裡懊惱,她該早早提醒别動那食物的。
“沒事,我好好的嘛。”松月調皮蹦了蹦,力争自己身體無恙。
陶沅音皺眉:“那大娘我們認識嗎?她知道我們的情況,你不怕有詐啊。”
“我知道錯了,再不亂吃了。”
這夜,陶沅音遲遲睡不踏實,平靜的心間擊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