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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荒蕪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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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雲嶺的山巅常年為冰雪覆蓋,像銜接天雲,因此得名。山路陡峭難行,密林雜亂叢生。山腰以下,還有人迹。再往上,幾乎就沒人會來了。

這條幽深的小路,深刻地印在趙歸夢的腦子裡。哪怕已經離開三年,她也能閉着眼睛上山。擡頭往上是一片刺目的白。在夕陽下,雪地閃爍着金光。在将至山頂之前,趙歸夢停了下來。

穿過半片密林,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古樸的寺廟。寺廟安靜至極,山門倒還完整。隻是西側的廟宇已經坍塌,被枯枝敗葉覆蓋。

趙歸夢擡腿進去,向右拐,順着脫漆的紅牆往裡走。紅牆上有斑駁的鞭痕,一道一道,寂寞無聲。路過後方的禅堂,腳步未停,繼續朝東北角走,穿過一道洞門,來到了一片臨着懸崖的空地。

懸崖東邊迎着日出的地方,坐落着十幾座沒有墓碑的墳茔。

趙歸夢環顧四周,神情有幾分傷感和懷念。她走到第一座墳前,蹲下身去開始拔草。這些枯草的根紮得很深,積極與突如其來的厄運做着最後徒勞的抗争。她一面清理一面道:“大和尚,沒想到我這麼快就回來了吧?我跟你說,我去了你的故鄉,瑞京。那裡的水是甜的,我都舍不得回來啦……”

她斷斷續續地說着,漸漸聽見風中傳來隐隐約約的腳步聲。趙歸夢雖然沒有過耳不忘的好本事,但自小就對人的腳步聲非常靈敏。

是敵是友,一聽便知。遇到比較特殊的腳步聲,她甚至能牢牢地記住。這腳步聲聽起來毫無威脅,她便也沒有擡頭,專心與雜草作鬥争。

一直等到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她旁邊,趙歸夢才擡起頭,露出因為與雜草抗争而顯得有幾分不耐的小臉。她有些頭暈,眯了眯眼:“裴珩?”

她看了一眼他的衣袍,青色錦緞,白色襟口繡着竹紋,肅肅如松下風。這個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那日在杏林藥鋪,裴珩撒了個謊。他身上起的紅疹,應該是穿不了粗布麻衣而引起的肌膚不适。但他沒有承認。從救下他再到來朔州的這一路,其實非常狼狽。風餐露宿、饔飧不繼,兩人被迫共乘一騎,沒有馬車,甚至也沒有合身的衣服。

在她自己看來,這些與她之前的生活相比,其實算是不錯了。當時她才不會考慮裴珩的感受——他拿着她渴求的東西,卻不願意交給她。這一路又幾乎無法自如行動,全靠着她,當然得聽她的了。

若是她早知道那晚是他的話,或許她願意掏空荷包,讓他這一路舒坦一點。現在,她自認為兩清了。裴珩既然不願意交出那東西,她也不想再勉強,自然也不想跟裴珩有任何牽扯。

想到這裡,趙歸夢甚至非常善意、非常禮貌地笑了笑,心中卻疑惑這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裴珩看她因為與雜草作戰而沾了兩手的泥,問:“趙門使認識這些墳茔之主?”

趙歸夢動作略頓了頓,搖頭扯謊:“不認得。”

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功夫上的造詣與在扯謊上的本領乃是此消彼長的關系。她的謊言像照夜清一樣張揚,且惹人注意。

裴珩道:“那趙門使這是……”

趙歸夢怕他糾纏,說:“我猜他們生前應該都是這座山寺裡的和尚。和尚嘛,替他們掃掃墓,興許他們能在菩薩面前說說我的好話。”

裴珩似乎信了,不經意地說:“我聽聞,僧侶圓寂多用火葬。這件寺廟有骨灰塔,卻用土葬。”

三年前,他發現了這座荒廢的寺廟和寺廟後面的懸崖。自此,這裡便成了他在朔州最愛的場所。這三年來,除了他以外,無人路過這些孤獨的墳茔。

落在趙歸夢耳中,不啻于驚雷:“誰知道呢,也許他們就是不一樣吧。”

趙歸夢又生拉硬拽了兩根草,發覺裴珩還沒走,擡腳走到懸崖邊,冷風獵獵,鼓起他的衣袍,吹動他肩後的長發。

往下看,朔州與慶州盡收眼底,灰色的土地上有錯落的樓宇,如棋盤。站得夠高,就看到底下的人渺小至極,像蝼蟻、像蜉蝣,唯獨不像人,似乎隻要輕輕地一揮手,就能抹去他們全部的痕迹,就像當年數萬人的屍身被抹去痕迹那樣。

宇宙浩浩誰詩鳴,遺響闃寂如英莖①。宇宙澄寂,蜉蝣滄海。他垂下眼睫,一切了然無趣。

出于行走在刀尖劍口的習武人天生對生死之感的敏銳,趙歸夢皺了皺眉,道:“這裡可沒有羊腸再救你裴大人一命。”

她疑心裴珩是自知命不久矣而心生沮喪,難得生出了一分好心腸,安慰他:“急什麼,說不定良醫就找到了絨芒花呢。”

裴珩回過頭來,忽然輕笑了一聲。

簡直是莫名其妙。趙歸夢道:“算了算了,你來幫我拔草吧。”

心存死志之人若是能找到事情做,反倒不會想尋死了,這還是大和尚當初為了讓她幹活而強塞給她的道理。哪怕當時趙歸夢明确表示她沒有想尋死,後來她才明白她有沒有尋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和尚想讓她幹活。

裴珩撩起袍角,單膝蹲了下來。曲折蜿蜒的根莖站着泥土,被拔出來時,土壤裂開,發出輕微的松動聲。這是草芥生命盡頭發出的微弱的不甘歎息。

他自幼金尊玉貴、仆從環繞,讀的聖賢書,走的是名臣道。因握筆太久而長出的繭子不适應拔草的動作。可手上沾了泥土,心裡卻清淨了。

趙歸夢神思悠悠,想到了七日醉,又想到絨芒花,思緒幾經翻轉,問:“你們當年救的那個……小姑娘,她背後真的有跟你手臂上一樣的血紋嗎?”

她從來沒有看過自己的後背。這麼多年以來,即使後背受傷,她也從不讓人近身,尋着痛處胡亂擦着藥膏,或者根本就不擦。她皮糙肉厚,忍忍就習慣了,反正傷口總會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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