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山?”林筠突然皺眉出聲。
“你知道?”吳恙側目。
“林卓城的爹媽好像就住在金子山。”
呂母的目光已飄向遠處,歎了口氣,“那地方應該很偏僻,老呂那會兒總說去做生意,我追問後才知道,他竟跟着人去幹挖墳那種傷天害理的事!”
呂母的眼眶又紅了,“報應來得快啊......他回來不久就病倒了,沒熬過半年就……”
太陽逐漸西偏,呂母抱着骨灰盒的身影在斜陽中拉得很長。
“哎呀,辛樹剛才不才說過嘛,咱們要向前看!”呂外婆拍了拍她的肩膀,接過骨灰盒,“不說這些了,車在外面等着,早點上路吧。”
呂母點了點頭,回頭将一旁沉默的唐萍攬進懷裡:“好孩子,未來還長。”
她頓了頓,聲音溫柔下來,“放假以後,若是想,随時可以來家裡坐坐。”
唐萍說不出話來,隻是用力點頭,淚水無聲地滾落。
失去孩子的母親和被父母傷害的孩子,此時竟成了彼此在世間的支撐……
……
幾人剛踏進校門,就察覺到校園裡彌漫着一種異樣的氛圍,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地說着什麼,空氣中仿佛漂浮着某種無形的躁動,讓人不自覺地想起呂辛樹跳樓那天的情景。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嗎?”孟馳攔住一個匆匆走過的學生。
“你們還不知道?”
這人壓低聲音,“學校出大事了!前不久不是有人跳樓了嘛,還是那棟樓,警察今天在裡面又發現了一起分屍案!”
林筠和吳恙無聲對視一眼,裝作不知情的模樣又多問了幾句。
這人來了勁兒:“我打聽過了,聽說死者叫韓什麼什麼,幾年前殺了人以後就失蹤了,沒想到是被人在雜物間分了屍,埋在了頂樓的花壇裡,被警察挖出來的時候就剩白骨了。”
遠處,舊文院樓前拉着刺眼的警戒線,穿制服的警察正在進進出出。
六載光陰流轉,一切終于快要塵埃落定。
夕陽将那座老樓的陰影拉得很長,爬滿藤蔓的外牆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陳舊。
幾人正要離開,突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被兩名警察押着走出大樓——正是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領導。
“他怎麼也被抓了?”林筠有些不解,這人雖然間接影響了很多事情,但卻并沒參與到實際性的犯罪之中。
“因為參與謀殺。”
蘇荃不知何時出現在幾人後面,冷笑說道:“舊文院樓的監控消失,是他收了錢後利用職權幹的。”
她面上帶着如釋重負的表情:“從讀書時我就很讨厭他,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總算把自己徹徹底底地送進去了。”
“善惡之報,如影随形,非無其應,實乃時序未至。”玄承宇喃喃道。
“又來了,叽裡咕噜的。”孟馳抻了抻肩膀。
玄承宇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
“蘇老師,你怎麼在這?”林筠轉頭看向蘇荃。
“呵!”蘇荃雙手抱臂,“這兩天軍訓,你們幾個人又又又莫名失蹤,你說我為什麼在這兒?”
幾人讪笑。
“行了幾個祖宗,知道你們這兩天幫警察破了案子,”
蘇荃語氣松了下來,把手裡提着的袋子遞給玄承宇:“這是你們的軍訓服,今天特許你們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都給我按時去參加軍訓!”
“好嘞好嘞!”
孟馳搶過袋子翻了兩下,臉上逐漸浮現一臉愁苦,“這軍訓服也太醜了吧。”
“知足吧!”蘇荃冷笑,“你是不知道我當年那個軍訓服有多醜。”
“我也得去嗎?”林筠順眼瞥了一下被孟馳拎起的劣質配套膠鞋,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你這腿确實沒法參與訓練,但是……”蘇荃同情地說道,“學校的規定,要求傷員也必須到場,隻是不用入隊……有專門的傷員休息處。”
“那我這是不是也算傷員!”孟馳把頭湊過去。
“……呃,算吧。”
“不是吧,”玄承宇懵了,看向吳恙,“也就是說,隻有我們兩個要軍訓?”
“我嗎?”吳恙指了指自己,然後嘴角勾起,“别忘了,我不是大一新生。”
……
校園林道,幾人在嘻笑怒罵中往宿舍走去。
一棟舊樓,兩段生死,情字如繭,縛人亦渡人。
一縷輕風掠過天台多年後重現天日的白骨,花壇邊因掘土而飄落的一片牡丹花瓣被風卷入空中,劃過窗邊、樹梢、最後輕輕落到了林筠的肩膀……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