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暄趕忙給王妃拍背順氣,聽到動靜的喜雨也趕緊遞上溫水,周暄伺候着王妃喝了水,過了一會方才緩過來。
王妃搖了搖頭,說道:“母親不礙事,今天已經好多了,渾身也松快多,你有要事就去忙你的不用每天來我跟前伺候。”
周暄不同意道:“母親說的哪裡話,兒子孝敬母親乃是天經地義。公事我昨日已進宮禀報了陛下,也同陛下告了假,在家陪母親幾日。”
床的對面是一扇巨大的雕花屏風,屏風上繪着山水畫卷,遠山如黛,近水含煙。
王妃端莊的容顔露出笑容:“母親知你孝順,你也要顧好你自己。這次你離京這麼久,正好我今日精神頭好多了,你還未給我講過你都到了些什麼有趣好玩的地方。”
王妃終究是心裡念着兒子,他願意陪着,自然滿心歡喜的拉着他絮絮叨叨說着話。
周暄應了一聲,徐徐說起此次外出的所見所聞。
講到返程途中,他突然想起,那個叫季希音的姑娘也是得了一場似乎挺重的風寒,他還記得她的貼身丫鬟發現她高燒暈厥過去,在客棧内大呼小叫。
他聞訊闖進她房内,一眼就看到她潮紅的臉頰,蹙着眉頭喘着粗氣,神志不清地在呓語。
聽大夫言,她身子弱,得的又是急症,萬不可再颠簸上路,否則有性命之憂,他本想将她送回,就此換個人也行,卻被她抓着袖子喃喃着:娘親。
聽硯平說她父母親俱不在身邊,因此才會由姨父做主将人送給了他,如若送回去,她姨父又将她再送人怎麼辦?
也許是她昏睡的面容太像可憐的幼貓,周暄自覺大發善心的将其在别院安置,錦衣奢華的照料着,想來等她病愈定會對自己感恩戴德的聽從自己安排,也省了麻煩。
昨日接到硯平傳信,此時應該已将她安頓在靈泉寺。
本來周暄已經打算破罐子破摔,依照硯平找來的話本模版,在京城上演一場“色令智昏、毫無底線”寵愛小妾的好戲,結果突聞母親病重,且前兩日一度高燒不醒,他不得不暫停籌謀,讓季希音先不進京,否則那些流言傳到母親這裡還不知會讓母親如何震驚。
周暄已經弱冠,近兩年不少世家都來打探他的親事,可他不願再與世家聯姻,近兩年經過努力經營他取得陛下的信任和看重,恐再次引起猜忌。
所以他原本打算讓自己親事成為污點,借此拖延幾年再說。
正想着,感到王妃拍了拍他的手,問道:“暄兒在想何事?母親剛跟你說的你可聽清了?”
周暄立馬抛開心中所想,恭敬地回道:“是我不是,勞母親挂念!母親隻要身體安康,其餘事情我會處理好。”
“你不要怪母親多話才好。雖然靜姝郡主是個好女孩,聰明活潑,偶爾嬌縱些本性卻不壞。母親知道她自小就喜歡你,可她那個眼高的姑母和母親,一心盼着她能嫁進皇家呢。”王妃徐徐念叨着。
周暄見王妃似乎有些累了,安慰着說:“兒子知道,兒子從未想過娶靜姝,母親放心。說了這麼久的話,母親想必也累了,要不要再躺會?”
王妃點點頭,又細細叮囑一番,周暄一一應了,方才在丫鬟的服侍下躺好,沒一會就睡着了。
聽着王妃平緩的呼吸聲,周暄靜靜坐了會,悄悄起身出了房間。
他在寝殿走廊負手而立,看着冬裝素裹的院落,門口的小丫鬟已經遠遠的站到另一邊回廊,過會王妃的大丫鬟碧雲從屋内出來,恭敬的立在他身後。
“這幾日我父王可曾來過?”周暄低聲問道。
碧雲亦低聲回道:“有三日不曾來過,而且奴婢聽聞王爺早就出府了,去了何處奴婢不敢貿然打聽。”
三日?周暄不清楚,以往恩愛有加的父母之間發生了何事,導緻母親病重父親不管。
他擺了擺手示意知道了:“這幾日你和喜雨寸步不離的守着王妃,就算王妃睡了你們也得有一人醒着,如有不尋常的地方立刻差人來報我。待母親好了我自會賞你們。”
碧雲躬身行禮:“奴婢們會時刻警醒,定會照顧好王妃,請世子爺放心。”
“好了,快進去吧!”碧雲低低答應一聲回了室内,周暄也轉身離開,看到他離開,剛才遠離的丫鬟們又回到原位繼續安靜地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