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厲铮寒姑姑的那一刻起，江雪甯就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隻是到了厲家後，現場的狀況比他預想的還要遭。

原以為隻是厲家老爺子要單獨見他，沒想到一進去那間客廳，裡面的坐了七八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厲家老爺子坐在主位正喝着茶，看都沒看江雪甯一眼，還是那位請江雪甯來的姑姑先開的口。

“楚夫人，你應該猜到為什麼今天請你過來了，我們厲家是軍人世家，家風嚴正，容不得沙子，铮寒更是小輩兒裡最優秀的，我能理解你喜歡他，可你們倆身份懸殊，真的不合适。”

“這已經不是合不合适的問題了，這是不知廉恥。”

“長的這麼好看，還是個醫生，怎麼能做出這種醜事？真不知你爹媽是怎麼教你的。”

“你不但已婚，你先生還是副理事長，我真想不通，你不好好扶持你的丈夫，你幹嘛勾搭我們家的孩子？”

“聽說他們是在南部戰區認識的，我們家铮寒是去打仗的，你呢？你是去治病救人的嗎？”

周圍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是诋毀和侮辱，江雪甯站在客廳中央隻是低着頭，攥着拳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楚夫人是為了楚枭朗才接近的铮寒吧？”好半天，厲家老爺子終于說話了，“這位副理事長為了拉攏厲铮寒可真是下了血本，居然肯犧牲自己的老婆，這就是我經常說的，玩政治的人心都髒。”

前面的那些話江雪甯都認了，但這句，江雪甯不想認。

“我們倆的事，是我的錯，但跟楚枭朗沒關系。”

“哼！”厲老爺子重重放下茶杯，一雙蒼老陰鸷的眼睛裡是強烈的不滿和敵意。

“江雪甯，人要一張臉，樹要一張皮，你們江家不要臉，我們厲家也是要的，我希望你以後離我孫子遠一點，最好永遠别見他，他以後的結婚對象，一定得是清清白白的，而不是你這種貨色。”

“送客。”

審判結束，厲家人紛紛離開。

還是那位厲铮寒的姑姑，走過來送江雪甯出去。

隻是臨出門前，這位姑姑送給了江雪甯最紮心的一句話。

“楚夫人，你們倆之間或許有感情，可你應該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不管你是不是能離婚，我們厲家都不會接受你，如果你不想讓铮寒跟整個厲家決裂，我希望你從今天開始就不要再見他了。”

江雪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家的。

他靠在沙發上，腦子裡回放的都是今天發生的一切。

先是爺爺告訴他，他永遠也沒辦法離婚，接着又是厲家人對他的審判。

江雪甯想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是他要經曆這一切。

嫁給自己無比讨厭的人，又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長相厮守。

是不是他的存在就是錯的，他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其實今天厲家人說的那些難聽的話，江雪甯并不在乎，可厲铮寒姑姑說的最後一句，還是動搖了江雪甯内心裡的堅持。

“不管你是不是能離婚，我們厲家都不會接受你……”

江雪甯扯過沙發上的毯子，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靜谧的房間裡，隻有低低的抽泣聲。

三天後，厲铮寒完成任務回國。

剛回軍區就被爺爺身體不舒服的原因叫回了厲家。

厲铮寒好想江雪甯，但家裡那邊說的急，他隻能是先給江雪甯發了條信息，告訴他的小兔，他晚點才能回去。

隻是厲铮寒的短信發了好久，江雪甯也沒回。

往常這種情況就是江雪甯在手術，厲铮寒也沒多想。

到了厲家之後，看見的就是躺在床上正睡着的爺爺。

“姑姑，爺爺怎麼了？”

“你爺爺最近總是心悸睡的不好，還總做噩夢，夢見你犧牲了，铮寒，這段時間留下陪陪你爺爺吧。”

厲铮寒沒馬上答應，厲家這麼一大家子人，哪裡需要他在這陪老爺子。

“姑姑，我晚上還有事，我明天再來。”

“铮寒，你爺爺最疼的就是你，你在這陪爺爺幾天怎麼了？有什麼事會比你爺爺還重要？”大姑姑有些急，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厲铮寒低頭歎氣，可也沒就此妥協。

“行，我晚上回來住，但我現在真的有事，我先走了。”

“铮寒？”

厲铮寒沒再聽身後姑姑說了什麼，快步往大門外走。

出去這一路，厲铮寒碰見了好多人，雖然都打了招呼，但厲铮寒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覺得家裡人看他的眼神非常奇怪，至于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厲铮寒說不清楚。

回月桂蘭亭的路上，厲铮寒買了一大束鮮花，還買了些食材，他想着先回家做好晚飯等江雪甯回來。

半個月沒見，厲铮寒現在想江雪甯想的快要瘋了。

抱着花，提着東西厲铮寒走出入戶電梯，可腳一邁出去厲铮寒就愣住了。

原本入戶電梯門口全是綠植，現在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他把東西放在一旁往房間裡走了幾步。

這套三百平方的大平層，除了基礎裝修還在，屋内一切軟裝都沒了，就連江雪甯喜歡的淺藍色窗簾都摘掉了。

空蕩蕩的客廳裡，隻剩下茶幾上放着的一個紙箱。

厲铮寒走過去，把紙箱蓋打開。

幾套衣服，兩雙鞋，兩本書，都是厲铮寒的私人物品。

看着這些東西厲铮寒立刻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江雪甯這是要跟他分手，要結束這段見不得光的關系。

可這樣一個草草收尾的結局，厲铮寒不能接受，而且他也不信江雪甯就這樣不要他了。

站在客廳裡，厲铮寒給江雪甯打電話，電話是通的但是沒人接。

厲铮寒又立刻去了總院，一去才知道，江雪甯在三天前已經請了長假。

那現在就剩最後一個地方，厲铮寒不應該去，可他現在管不了那麼多。

傍晚時分，沒有夕陽，有的隻是陰沉沉的天空。

厲铮寒隻穿着一件單衣，在寒風中按響了江家大門的外面的門鈴。

江家大宅内，剛剛從禁閉室裡出來的江雪甯，看着可視門鈴屏幕上那張他思念了許久的臉。

“少爺，我去把他打發走。”

“不用，你出去他也不會走的，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