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寂靜後,幸存下來的修士們爆發出劇烈的歡呼:
“是劍君!是負雪劍君——”
……
與此同時,劍閣,亭中。
負雪劍君師寐從縫隙中收回手,将那一枚白棋下在了棋盤之上。
深紅色的血液從他皓雪一般的手指間滴落。
坐在他對面的劍閣閣主陳休戈搖了搖頭:
“師弟,你除妖就除妖,何必弄髒了我的棋子?”
負雪劍君招來清水淨手,邊平靜地應了一聲:“我送你一副。”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師寐擡眸看他,神情淡淡,幾縷混雜着白發的烏發經風吹落到肩頭,更增添了些許奇異的俊美感。
短暫對視後,陳休戈率先敗下陣來:
“……罷了,不提這些了,你那個徒弟呢?”
提到徒弟,師寐神色稍動:
“她去參加青虹門的結契大典了。”
陳休戈懂了:“看來你徒弟是不滿意你給她找的道侶,打算自己找啊。”
他話音剛落,卻見師寐忽然蹙眉,重複了一遍陳休戈的話:
“她不滿意我替她找的道侶?”
雖然語氣依舊平和,但對于師寐來說,算是他極為少見的反應了。
陳休戈有些想笑:“是啊,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明擺着?”語調微不可察的上揚。
陳休戈終于笑了:“是,明擺着。”
隔了幾息,似是确認了陳休戈所言的真實性,師寐擱下了棋子:“為什麼她不直接和我說?”
“這個嘛,小鳥們翅膀長硬了,總會有自己的想法,礙于我們往日的餘威,他們可能不敢表達出來,可私下裡呢,他們做什麼就說不準了……”
陳休戈說完,卻見對面坐着的師弟微皺着眉,似是不贊同:
“我徒弟和你的不一樣,她素來乖巧懂事,還很依賴我。”
“……她怎麼依賴你了?”
“近幾年,在我沒有閉關的日子裡,每隔三五日,她都會與我視頻通訊,向我彙報這幾日裡的修行進程和遇到的困惑,鮮少有例外的時候。”
“……視頻通訊,每隔三五日?!!”
“不,有時候可能隻隔了一兩日。”師寐回憶着,因記憶中徒兒的勤奮而舒緩了眉目,“就算無法視頻,我們也會通過文字完成答疑解惑。”
話剛說完,師寐發現陳休戈一臉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師弟,你不要把你徒弟管教得太狠了,該放手時就放手……”
這算管教得狠嗎?
師寐沉默了。
雖然師兄教過不少徒弟,而他隻有一個,但關于這一點,他和陳休戈有着不同的看法。
他沒有問題。
是陳休戈太過散漫了。
這時,師寐袖中的傳訊儀傳來了一道叮咚的水流聲,那是他徒弟的專屬來電鈴聲。
師寐神色稍暖,卻沒有立刻接通,而是頂着陳休戈不滿的目光設置了一道隔音屏障。
等他挂斷通訊,卻見陳休戈正專注地看着自己的傳訊儀,邊拍腿大笑。
師寐神識掃過,陳休戈手中的傳訊儀屏幕上,頂着他徒兒名字的社交帳号在一盞茶前剛發布了一條新動态:
【劍道未來第二人:“哈哈哈哈哈,我又脫單了!那些說我永遠找不到道侶的傻X們,給我睜大你們的狗眼,這一次我隻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附截圖123)】
師寐:“……”
他下意識神識勾連到袖中的傳訊儀,反複刷新着某個頁面。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不知道刷新了多少次之後,師寐終于不得不接受了事實:
他,似乎是被自己的徒弟單向屏蔽了。
……
一局結束,陳休戈心有餘悸:
“師弟,你怎麼這局下得殺氣騰騰的?”
要不是是在下棋,他都要懷疑師弟會拿出把劍過來砍他了。
師寐的神情依舊沒什麼變化,就好像方才在棋盤上大開殺戒的不是他一樣。
但他沉默了許久,還是問了一個問題:
“依師兄的看法,如何才能成為一名稱職的師父?”
“你問這個可是問對人了,我認為想要做一名稱職的師父可以分為兩步,第一步就是了解徒弟的真實想法,再對症下藥。隻不過這樣耗時太長,我這裡有一個速成之法,一般人我可不告訴他……”
陳休戈投影出自己的傳訊儀:
“……看到了嗎?我社交平台上同時登着好幾個号,每個号都有不同的身份,用這些号去加人,沒有師徒關系的約束,就可以看到徒弟在你面前不會展露出來的另一面了……”
“這不合适。”師寐斷然拒絕。
可話剛一出口,他的視線卻落到了屏幕上的【劍道未來第二人】的動态上。
動态回複很多,還有一部分質疑挑刺的,被徒弟挑出來攻擊,其用詞之老辣嗆口,實在看不出往日在他面前畢恭畢敬的樣子。
師寐目光沉沉。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徒弟發過這種風格的動态。
她在他面前,就連說話都輕聲細語。
是太過尊敬,還是……不夠信任他?
他思考了好一會兒,直到師兄把黑棋推給他:
“那你就慢慢了解吧,我是徒弟太多了,沒時間去一個個仔細接觸,你不是就收了梅子一個徒弟,時間有的是,來,接着下棋……”
……
不久之後。
正在和新鮮出爐的道侶聊得火熱的賀梅子忽然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