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出去尋蘇珍寶的人還未歸來,坐在案前的祁安隅忽地從凳上跳起,他想起蘇珍寶是退進了宋家主屋後消失不見的,想到宋家另一處的密室,祁安隅叫上青竹,二人一頭紮進滿天飛雪中。
密閉的石室内,蘇珍寶一寸一寸地摸索敲打着石壁,石壁上布滿了開鑿時留下的紋路,可若說它粗糙不堪,它卻又沒有一處明顯的凸起或凹下的痕迹。
敲了半響她擡頭望去,白日裡還能透進一絲亮光的石縫,早已暗了下來。
絲絲縷縷的涼意順着石縫侵入,蘇珍寶側臉貼在牆上,冰涼的觸感很好的緩解了,昨夜被大火炙烤的痛感。
她長歎一聲,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亮,豆大的亮光靜靜的亮着,卻沒有分毫抖動,“為何會如此,密室内明明有空氣,為何找不到機關出口。”
蘇珍寶舉着火折子在密室内四處找有風的地方,可豆大的火光沒有絲毫被風吹動地痕迹。最終蘇珍寶失望地蓋上竹筒蓋子,幽閉的密室再次被黑暗吞噬。
黑暗中,蘇珍寶摸着懷中藏着的木盒,木盒内裝着唯一的線索,想到信件上那與暗器如同一轍的狐尾印記。蘇珍寶輕叩了叩盒蓋。
那日暗器劃過她的胳膊釘入地面,蘇珍寶看着暗器尾部熟悉的狐尾印記,便知兇手也在當場,可還未等她做出反應,就覺胳膊被祁安隅捏的生疼。
當她對上祁安隅驚懼的眼神時,詐死脫身的主意瞬間在腦内成型,她想也沒想便将那個孩子塞入祁安隅懷中,用力咬破舌尖逼出一口鮮血,順勢往後踉跄地倒去。
她看似淩亂的倒退着,可每一步都在她的計算之内,出乎她意料的是祁安隅,她沒想到祁安隅在那種危機時刻,竟願意拿出夢丹為她解毒。
夢丹作為解毒聖藥,便是皇室子孫也沒幾人能拿的出,便是能拿的出也沒人願意拿出,可祁安隅卻……
想到祁安隅,蘇珍寶眉頭緊鎖,長歎一聲,她實在不知他是何意。
有時看似處處幫她,可他卻又處處阻攔她跟她作對,且宋鴻那日剛被毒殺,他就及時出現在牢中。
還有昨日她臨時決定夜探宋府,祁安隅就好巧不巧的也出現在宋府,他雖解釋是計劃好的,可她卻不信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那宋鴻死前說的兇手,不隻殺了宋鴻,還想殺了她,可見是個知道她真實身份之人。
甯遠縣内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除了師父,養父母,就隻剩祁安隅與秋縣令,那她的真實身份又是誰洩露出去的。
想到她兩次被刺殺,祁安隅都在場,“呵!”蘇珍寶冷笑一聲,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一片森然。
“他不願把兇器交給我,他是在為誰隐瞞,當年那領頭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祁恒的手下,若真是祁恒,那祁安隅此行的目的,殺宋古是假,殺她才是真。”
蘇珍寶眼中閃過寒意,拳頭不覺的捏緊,“嘶……”疼痛傳來,蘇珍寶攤開手,黑暗中她看不清自己的手傷的有多嚴重,可祁安隅焦急驚慌地神色卻清晰的浮現在眼前。
蘇珍寶怔怔的出着神,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我好歹是他長輩,當時那種狀況,他是該裝的像些。”
祁安隅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險些打亂她的複仇大計,蘇珍寶惱狠地握緊雙手,清晰的疼痛襲來,她腦中也跟着清醒了些,蘇珍寶咬牙道:“此生,不管是誰都别想阻攔我為爹娘報仇,便是上天入地,也定要手刃仇敵。”
“吧嗒!”一滴冰涼的水落在臉上,蘇珍寶擡手抹去,感受着手中的冰冷,她低聲喃喃道:“下雨了。”
“也不知大雨可能洗去宋家的髒污。”她的思緒再次回到昨夜,她當時口吐鮮血,一副中毒命不久矣的樣子,她本來計劃好好的,她要借着暗器佯裝中毒,假死脫身,一來試探祁安隅對她有沒有殺心,二來把自己重新隐在暗處,好與那幕後之人周旋。
當她被黑衣蒙面人逼迫進了着火的主屋,她迅速地環顧一圈,屋内大火焚盡了一切,東廂房的外牆倒塌一處,她本想從那處倒塌的地方逃出去。
哪知還沒靠近,一根梁柱倒塌,她飛身閃躲間,不知踢到了什麼東西,隻聽咔咔的轉動聲響起,腳下一空便摔進了密室。
等她再次醒來,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她摸索着把密室上下敲個遍,卻都沒能找出一處能活動的地方。
“嗤……”蘇珍寶胳膊搭在眼睛上,低低地笑了起來,“躲躲藏藏十餘年,竟還躲習慣了,遇到仇敵第一想法竟還是躲,沒出息。”
一滴淚隐入發中,她拿開胳膊,盯着眼前的黑暗,黑暗中的雙眼熠熠生輝,她執拗而堅定的道:“天該亮了,我也該光明正大地出去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