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駐跸于京郊。
此時已經入冬,節氣不是很好,天陰沉的厲害,霧蒙蒙的,甚至隐隐有要下雪的架勢。康熙叫了文華殿大學士蕭永藻到帳中說話。
這兩年康熙身體越發不比從前,因而帳中布置了很多炭火盆,暖和的很。蕭永藻也上了年紀,是個小老頭了,近來還有些咳疾發作,兩個人便各自挨着一個火盆,絮絮說着一些瑣碎政務。
今年還不錯,雖有年中時雖有旱災,但錢糧稅收和去年比,也算拉高了一些。快要年末了,戶部的賬簿必須得在臘月中之前交上來,以便朝廷核驗。
蕭永藻說到此事,正想着要不要奏請旨意,把戶部尚書趙申喬一起叫進帳中說話。不經意一撇,餘光瞥見顧英在帳外沖魏珠猛使眼色。
盡管顧英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慌張,蕭永藻也沒放在心上,撇過臉輕咳了一聲,打算繼續說下去。
然而還不等他緩過勁兒來說話,原本穩重的魏珠就帶着一臉焦急之色回到帳内。甚至顧不上跟康熙示意,便直接過去湊在康熙耳邊低聲說話。
随後,蕭永藻便親眼看見,康熙的氣色急轉直下,神情隐隐暴怒起來。
“傳旨,命八阿哥胤禩代朕谒陵,禦林軍随朕開拔回京!”
康熙下了禦旨,蕭永藻不敢耽誤,忙打了馬蹄袖跪安。但同時他心中也有疑惑,主子爺這是怎麼了?神情為何如此冷峻淩厲?
但是康熙不會詳細跟任何人解釋這道旨意。
于是,幾乎在出發谒陵的同日,康熙又帶着大隊人馬,勢同雷電一般趕回了宮中。從午門入宮後,他又片刻不停,帶着魏珠和顧英一道,殺到了鹹安宮。
彼時,鹹安宮裡也不算清淨。太醫院裡能到的都到了,十幾位太醫站了滿屋子,又是号脈又是低聲讨論方子。瓜爾佳氏也顧不上男女大防什麼的,就守在陸仁嘉床榻邊抹眼淚。
康熙進了屋子,一幫人趕忙跪下行禮:“參加陛下!”
瓜爾佳氏也随着問安,“汗阿瑪吉祥。”
康熙誰都沒管,徑直到了陸仁嘉榻前,撩起衣袍坐下,摸摸頭又探探鼻息。然後厲聲問太醫院院判孫之鼎:“二阿哥如何了?”
跪在一衆太醫最前面的孫之鼎忙作揖回道:“回萬歲,二阿哥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之後隻需好好用藥,不日便能康複了。”
“那他為何眼下還不能醒?”康熙拉着兒子的手疾言厲色道。
他剛才進來時看到保成不省人事躺在榻上,腿差點都軟了。好在保成還有氣息,否則,他今日該怎麼熬過去啊!
“回萬歲,二阿哥中毒太深,如今雖然毒性已解,但是要完全清醒,至少還得三四日的時間。”孫之鼎趕忙回道。
但康熙聽罷這話,臉色仍舊沒有緩和,而是又點了一個太醫問道:“徐黔墨,你來說。”
被點到的副院判徐黔墨,作揖之後臉色則更加凝重:“回禀萬歲,二阿哥所中之毒藥性猛烈,若是再晚上一個時辰,恐怕二阿哥性命難保。故而,雖然我們幾個用盡畢生醫術解了阿哥所中之毒,但若要完全康複,還需審慎用藥,徐徐保養才是。二阿哥一時不清醒,也是應有之意。”
他說完,空氣頓時安靜的厲害。
康熙臉色漆黑,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壓下怒火,“朕知道了,你們下去拟方子,确定好方子再拿給朕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