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粥的清香混合着面包烤焦的微甜氣息在廚房裡彌漫開,咕嘟咕嘟的輕響是唯一的背景音。
時燃關了火,盛出兩碗粘稠的白粥,又将烤得金黃微焦的面包片放在小碟子裡。
“條件簡陋,溫教授将就一下。”時燃把碗碟端到餐廳大理石餐桌上。
溫見微在她對面坐下,看着面前冒着熱氣的白粥。很簡單的食物,甚至稱得上寡淡。
她用勺子舀起一點,吹了吹,送入口中。
溫熱的米粥帶着最樸實的谷物清香,滑過喉嚨,熨帖了昨夜被酒精灼燒過的空蕩胃囊,也帶來一種久違的、腳踏實地的暖意。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像隻終于找到食物的、小心翼翼的貓。
時燃看着她安靜吃飯的樣子,心頭一片溫軟。
她撕下一小塊面包,蘸了點溫見微冰箱裡找到的、同樣接近過期的藍莓果醬,遞過去:“嘗嘗?雖然果醬快過期了,但看起來還能吃。”
溫見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就着時燃的手,咬下了那小塊面包。
藍莓的酸甜在舌尖化開,混合着面包的麥香。她擡眼看着時燃,晨光勾勒着她明媚的眉眼,琥珀色的眸子裡盛滿了毫不掩飾的關切和暖意。
“好吃嗎?”時燃笑着問。
溫見微點點頭,咽下口中的食物,聲音很輕:“嗯。謝謝你,時燃。”
時燃伸手,越過餐桌,指尖拂開她頰邊垂落的一縷發絲,動作自然親昵。
“謝什麼。”目光落在溫見微依舊泛着薄紅的耳根,語氣認真,“以後這裡……也是我的家了,對不對?”
溫見微握着勺子的指尖微微一顫。
“家”。她擡起眼,望向眼前這雙盛滿了星河與暖意的眸子,又緩緩環顧這間她獨自居住了許久、精緻卻冰冷的房子。
昨夜徹底交付的親密,此刻餐桌上簡單卻溫熱的食物,還有眼前這個人……一種前所未有的、名為“歸屬”的暖流,悄然漫過心田,驅散了最後一絲清冷。
她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輕輕覆在時燃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上。指尖微涼,卻帶着一種無聲的堅定。
窗外,城市的喧嚣漸漸蘇醒,車流聲隐隐傳來。
而窗内,晨光正好,粥香袅袅。時燃反手握住那隻微涼的手,指腹在她細膩的手背上輕輕摩挲着。
溫見微的指尖蜷縮了一下,卻沒有抽離,任由那份帶着薄繭的溫熱觸感,一點點滲進皮膚,滲進骨髓。
白粥的暖意熨帖着空蕩的胃,而對面那人掌心的溫度,則像細小的暖流,正悄然融化着她心底那些經年累月、被理性深埋的冰層。
午後的燃味坊浸在慵懶的光暈裡。
陽光穿過雕花木窗,斜斜切過擦拭锃亮的櫃台,在青磚地上烙下溫暖的光斑。
空氣裡浮動着花椒、辣椒、豆瓣醬經年累月熏染出的厚重辛香,那是時燃生命裡最熟悉也最熨帖的味道。
她哼着不成調的曲子,指尖利落地剝着新到的蒜瓣。
飽滿的蒜粒滾落白瓷碗,堆成一座小小的雪山。心情像竈上煨着的高湯,咕嘟咕嘟冒着歡快的小泡。
腦海裡盤算得清晰:下午去趟超市,推車要選最大号的。
溫見微那廚房,空蕩得像被洗劫過,時燃想着想着就笑出聲,那人平時是喝仙氣的嗎?
今天非得把那冰冷冷的大冰箱塞滿不可,新鮮的蔬果、嫩滑的裡脊肉……熬湯的砂鍋也得添一個,她得把溫教授那單薄的身子骨,用實實在在的煙火氣給煨結實了。
指尖無意識地在掌心摩挲,仿佛能觸碰到昨夜溫見微頸間肌膚的細膩溫熱。
那點隐秘的甜意剛要在心頭化開——
“叮鈴——”
店門銅鈴突兀地響起,攪碎了滿室的閑适。時燃擡頭,嘴角還噙着未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