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缃”慢條斯理擦拭手指,久久不說話,空間陷入壓抑的氛圍。
那強烈而偏激到幾乎癫狂的執念散發着,午和卯自覺低頭視若無睹。
卯感覺到上位越來越重的惡意,内心忐忑不安,金瞳無意中瞟到後方——午緊握灰外套的手顫抖着收緊。
“薛缃”起身離座,緩慢踱步而來,清晰的腳步聲踩在兩人的心髒上。
輕飄飄的手帕落在顫抖的背上,趴着的人咬緊牙關一動不敢動。
“現在找到行蹤了?”
惡意的氣息一掃而空,卯知道主子放過他們了,緊繃的心弦剛要放下,又聽對方問出另一個緻命問題。
卯頭低得更下,刻在骨子裡的有問必答作出反應:“暫時沒發現少爺的蹤迹。”
果然,“薛缃”臉色又陰了下去,看了看腕表,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異能局那邊呢?”
卯咬牙沉默以對。
“薛缃”忽地收了所有表情,轉陰為陽,笑容滿面淡淡道:“他一向冷靜果斷,看來是發現端倪後果斷舍棄了同伴。”
“薛缃”梳理思緒,當機立斷對卯沉聲下令:“立即封鎖精英區的所有出入口!”
“午,外套給我,你把幸運帶過來。”
……
“薛缃”一手拿着灰外套靠近大型犬,一手撫摸它光滑漂亮的三色皮毛。
幸運湊近外套聳動鼻子,“薛缃”撓了幾下幸運的下巴,等待幸運給出反應。
幸運耷拉在臉頰兩側的大耳朵晃動,“薛缃”面帶笑意:“去找你的主人吧!”
……
蘇枋壓低帽沿,身體隐于灰暗小巷的陰影中,呼出熱氣搓揉微涼的雙手,漆黑的眼眸靜靜觀察遠處嚴陣以待的異能者和軍隊。
外面在打仗,精英區的出入口都封鎖了,普通人根本沒辦法通過關卡。
蘇枋目光移到進出的藏藍色軍人身上,最終盯上一個身形和他差不多的,行為舉止像個小孩,應該比較好對付。
蘇枋趁此人落單,搞出動靜吸引,那個藏藍色身影脫離大隊伍走進巷子。
五分鐘過去,藏藍色身影再次出現。
蘇枋纖長的身子被藏藍色的戰鬥服包裹得嚴嚴實實,同色的頭盔遮擋替換的臉,規規矩矩回歸部隊。
後面急匆匆過來的領隊連名字都沒點,焦急帶着他們這群未成年兵出去了。
蘇枋排在隊伍的最後面,金屬門關上的最後一秒,他透過輕質頭盔,隐約瞥見有一條大耳狗飛奔而來。
………
戰線吃緊,連帶着問題也相繼出現。
鹿棕帶着耗藍軍分散精靈族,一開始非常順利。
熱武器壓制大獲成功,雖然有不少學生被戰場的血腥刺激到嘔吐放棄,但不算什麼大問題,大多數學生還是把此當成比較真實的遊戲體驗。
随着精靈的傷亡人數變多,精靈放棄防守開始強硬反擊,加之彈藥不足,很多精靈沖破了包圍圈。
耗藍軍團體合作很糟糕,逼不得已和精靈單兵作戰,然後耗藍軍弊端大顯,學生系統性的淺顯身手,被沖破防線的精靈打得節節敗退。
後面更是出現火上澆油的事,特殊班的學生發覺“陣亡”學生的下線有異,仔細研究了一番,經過有心之人的大肆傳播。
現在知道真的會死亡的耗藍軍士氣大減,一群遊戲人間組合而成的烏合之衆瞬間潰散,隻剩下一小撥人堅守崗位負隅頑抗。
鹿棕抹了一把臉上髒兮兮的灰沙,愁眉苦臉盯着停滞的腕表信息。
昨天幹淨的貴公子已然變成窮鄉僻壤的乞讨者,即使戰場上處處死局,他們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讨到。
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做法,精靈傷亡人數比曆史上多,為了一具屍體損失這麼多同類,想必精靈王會好好斟酌一下,做出正确的選擇。
一個灰頭土臉的人風風火火闖進來,招呼也不打,拿起水杯就灌。
鹿棕眉毛緊皺,滿臉嫌棄地看着某人不客氣地喝完他的水。
“你禮貌嗎?”
水杯放下,髒兮兮的臉上隻能看見一雙明亮的黑色貓眼,正是和鹿棕一起“出征”的方湛銘。
方湛銘丢下水杯,占了鹿棕的座位舒服地坐下,答非所問:“怎麼?找出反敗為勝的辦法了?”
鹿棕沉默地注視他,方湛銘有點發毛,明智地注意話題。
“‘下線即死亡’的結論是否真實?”
雖然是疑問,但方湛銘憑借自己的能力已是信了大半,現在隻是詢問鹿棕的看法。
果然,鹿棕遲疑半晌,終是垂下眼簾,沉默以對。
這确實是曙光能幹得出來的事。
與曙光走得進的鹿棕給出這種反應,無異于讓這份半真半假的猜測得到肯定,方湛銘的臉色當即沉下去,皮下的震驚難掩。
鹿棕也難以辯解曙光的這種做法,即使曙光高層因為異能者概率低再怎麼狗急跳牆,也不大可能對核心出手,雖然其他二階生就不能保證了。
鹿棕隐約察覺到方湛銘對曙光漸生怨恨,立馬搖頭安撫他的情緒:“要相信曙光,放下心,最多明天精靈就會撤退了。”
茫然失措的方湛銘就這麼抓住了鹿棕的說辭,失神地重複着:“相信曙光……相信曙光……”
鹿棕靜靜地旁觀全程,等待方湛銘恢複神智。
冷靜下來的方湛銘像是忘了之前的話題,歡快地無縫連接下一個問題:“聯系上蘇枋了嗎?”
這個問題讓鹿棕面目嚴峻,說曹操曹操到,腕表發出很大的聲音。
鹿棕快速點開腕表,手指在空中的屏幕上不斷滑動。
看完信息,鹿棕臉色凝重地望着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