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麼嗎?”應嘉然微笑詢問。
“你來,”靠邊位置的男生朝他勾了勾手指,往桌上甩出一沓錢,讓出中間的位置示意應嘉然,“陪我們昉哥喝幾杯,這錢就歸你了。”
應嘉然往桌上掃了一眼,粗略估計有五千。
這年頭還帶這麼多現金在身上的人真是難得一見啊。
應嘉然心裡感歎,面上笑得乖巧,視線已經不動聲色投向男生口中的“昉哥”,他有點好奇這位神人長什麼樣。
四目相對,應嘉然愣了下。
周昉漫不經心瞥他一眼,視線微滞,神色疏懶地擡臂往後一靠,挽至手肘的襯衣勒出手臂流暢有力的肌肉線條,随意地微擡下巴尖,朝應嘉然示意桌上的酒杯。
“嘉然!”陳一凡的聲音拉回應嘉然的思緒,他回頭看了眼,三個室友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正站在他身後。
室友們三臉憤怒。
應該是要給他撐腰。
“要點酒就正常點,你們别欺負人啊!”陳一凡沉不住氣先喊了一嗓子。
周昉挑了挑眉,滿不在乎地問:“再加五千呢?”
應嘉然有點可惜地看了眼桌上的錢,低眉順眼說:“抱歉先生,有償陪侍是違法的。”
出乎意料地,周昉點了點頭,沒說話,看表情也不像是不高興。
倒是他身邊的那個男生臉色變得很難看,陰恻恻地看着應嘉然,語氣微妙地問周昉:“昉爺,是不是咱們給太少了,他看不上?”
突然晉升的輩分讓應嘉然忍不住撩眼偷瞄周昉的臉色。
周昉定定地看了應嘉然一會兒,冷不丁問:“是嗎?”
他語氣平淡,表情沒什麼變化,隻是那雙狹長的眸子在注視誰時會自帶一股冷漠的壓迫感,讓人下意識想躲避。
應嘉然一時間有點拿不準他是真誠在發問還是在譏諷。
不過他的室友們顯而易見地理解成了一種狹昵的威脅,應嘉然差點沒攔住要沖上去的陳一凡。
“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你他爹憑什麼這麼狂!”陳一凡怒火中燒,攥緊了拳頭,“他是來這裡上班的,不是來給你們作踐的,你們這群渣滓!”
應嘉然死死按住他的手,使眼色示意喬明月拉開陳一凡,賠着笑對周昉說:“不是的,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查查《娛樂場所管理條例》。”
周昉看着他,視線往他身邊紅溫的陳一凡飄了眼,眉頭皺了下,沒說話。
身邊的人還在不停拱火:“昉哥你看他們什麼态度啊!這事兒不能這麼輕松算了,他不喝就是故意踩昉哥你的面子!”
應嘉然:……
好大一口黑鍋。
周昉終于出聲了:“你們沒聽見嗎,違法。”
衆人詭異地一靜。
周昉看着應嘉然:“把桌上的喝完,開一套神龍套。”
戲谑和勝利的口哨聲突兀地插進在音樂聲,異常刺耳。
應嘉然心下飛快地算了算提成,目光垂在桌上還沒開的兩打酒上。
喬明月忍無可忍往前站了一步:“你們别太過分!”
男生笑嘻嘻地攤手反問他:“這還違法嗎?”
“别喝。”程謙皺着眉一把握着應嘉然的手臂,語氣冷硬,“這破工作沒必要幹下去,我這邊有個學弟需要家教。”
友善的室友們一直在很小心地呵護他的自尊。
雖然他并不覺得這算什麼,但不想讓朋友難過。
應嘉然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取下胸口的工牌,禮貌且嚣張:“不好意思,我不幹了。”
室友們的臉色頓時由陰轉晴,歡呼着簇擁他往外走,走前默契地朝周昉那群人抛去得意且挑釁的笑容。
應嘉然沒立馬走,找領班道歉說明了情況,願意完成今天的工作來補償。
到手的大單就這麼飛掉,領班心裡扼腕痛惜,看着應嘉然那張臉還是沒忍心說什麼重話,讓他和其他同事換了服務區域。
陳一凡原本還擔心那幫纨绔子弟會追過來繼續找麻煩,提心吊膽一晚上,直到淩晨到應嘉然下班時間了他才終于松了口氣。
“你們也悶一晚上了,先出去等吧,我去換衣服。”應嘉然朝他們感激地笑笑。
“行,我們就在門口,有事随時發消息。”陳一凡說。
應嘉然換完衣服去上廁所,猝不及防聽到隔間裡的聲響,趕緊目不斜視地出來洗手。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應嘉然警惕地擡起頭,看見鏡中的周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