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事到下葬,也就是半月的時間。
方旗揚終于将手頭的事情處理妥當。
今日他偷得半日閑暇,回到了w市,站在市政的大門口等了半日。
烈日炎炎,他的皮膚白的反光。
他穿着純白的T恤和淺色的運動褲,背着一個斜挎包,像個學生,卻有着一臉的疲憊與風塵。
一輛又一輛的轎車駛出去,直到晚上八九點,天色都已經黑了下來,他依舊耐心地等着。
就在十分鐘後,一抹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視野中!
那個人夾着文件,單手推着自行車走了出來。
那是一輛輕便的賽車,價值大概在兩萬,不算很貴,但和其他自行車比起來也不算便宜。
這是方旗揚歸隊前送給對方的新年禮物。
數月來楚文龍一直騎着上下班。
迎着月色,走過外面的一側花壇,方旗揚突然跳了出去蹦到了對方面前!
當真将楚文龍吓了一跳!一沓文件掉在地上,方旗揚發出“诶呀”一聲,然後先男人一步躬身去撿。
楚文龍一瞬間沒認出是誰,直到對方笑着抱起地上的文件他才認得。
“你怎麼?”楚文龍詫異不已!以為自己昏花了眼。
方旗揚的頭發還是短短的,被遮陽帽壓出了鬓角,一小撮在耳朵旁毛茸茸可愛極了。
楚文龍眼前驟然一亮,他很少看見這個男孩這樣穿着。
黃色的帽子就像個幼兒園的小朋友。
黑暗裡,楚文龍看他的眼睛亮過星星。
仿佛方旗揚給他乏味而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道難以掩蓋的熠熠之光。
方旗揚抱着材料翻看了一眼,霓虹昏昏,他略略掃過,問道:“這些要帶回家嗎?”
“恩,晚上弄出來,明天一早開會要用,我不想在單位加班。”
楚文龍伸手去拿那沓文件,方旗揚躲了一瞬,自己抱着,有些不高興道:“你不是很喜歡這些舞文弄墨的東西。”
“的确,但工作嘛,做什麼都是在所難免的。”楚文龍也不強迫,轉而從方旗揚的肩頭拿下背包,男孩垂肩,自然而然的讓他背過。
“吃飯了嗎?”楚文龍道。
“不餓。”方旗揚問:“你呢?”
“我也不是很餓。”楚文龍笑了笑,猶猶豫豫想到了什麼,可話到嘴邊說忘就忘了。
“那就快點回去弄文件吧!我幫你!”方旗揚自告奮勇,一邊催促着他。
他繞過車子,走在楚文龍的身側。
悶熱的夏夜吹着熱熱的風,兩個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
但楚文龍一直覺得方旗揚的身上有一股甜甜的香氣,就像愛吃奶糖的小朋友。
他抱着文件的手生出了汗,輕輕在衣角間一擦。楚文龍低眼看他,卻發現不知不覺中,方旗揚的個頭都快要與自己齊平了。
他走在身側,步伐輕快,這一瞬間楚文龍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來。
晚風吹來,有一陣涼爽之意,楚文龍終于想起來了,問道:“你怎麼離隊了?”
“哦。”方旗揚沒有正面回應,反湊着臉在楚文龍面前,撒嬌般道:“腦袋好熱!”
“把帽子摘了。”楚文龍伸手摘掉他的帽子。
雖然是夏天,卻還是害怕這家夥受風寒,楚文龍伸手專門在男孩的短發間揉了兩下。
但這并不能讓楚文龍忘記方才的話題,于是又道:“你總不會莫名其妙的回來休假,是不是那個姓裴的又出事了?”
楚文龍始終忘不掉裴攻止的存在。
即使過去一年多,他們也再沒什麼交集。
聽見這話,方旗揚的表情瞬間就冷了,仿佛變了個人,有些不悅地加快步伐,走在前方。
楚文龍不說話,跟在他後面。
不知不覺中他們竟已經走到了1907室的酒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