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攻止坐在上鋪看着他,譚平山仰頭望了他一眼,似是在征得他的同意。
兩人對視後,譚平山苦口婆心對那孩子道:“你的藥都是有人碾碎了放在水裡喂給你的,别辜負大家夥的心意。”
那些藥全是裴攻止碾碎攪在水裡讓譚平山喂下的。
然而,那孩子仍不領情,反而一下推開譚平山的手。
水灑了出來,藥也被他扔在地上,充滿憤怒的沖所有人低吼:“走開!都滾!”
“你厲害什麼!什麼玩意兒!”有人不滿地吼他,男孩一拉被子将自己埋在裡面。
所有人都知道他沒睡,但誰也沒再去打擾,各自散去。
也許真的有什麼在他心底過不去,才讓他變得如此暴躁不安。
裴攻止放下手中的書,轉而也躺了下去,馬上就要到熄燈時間了。
枕頭下的《易經》是他最喜歡的一本書,書中有很多道理,很難懂,但明白了就能把萬事看透。
隻是看得透生死,看得透萬物變遷,卻始終無法讓他明白恩恩怨怨。
現在他也能一覺睡到大天亮了,不會再做那些奇怪的夢。
大概是因為總睡得比較晚的緣故。
每晚睡前他總是不停地思考,思考怎麼離開……
這不是第三次越獄,而是永遠的離開。
離開這裡,去做要做的事!
無論是死刑還是死緩,他都會離開這裡,所以刑期于他而言毫無意義。
隻是,在離開前,裴攻止還是想要見一見青榮武的。
想要通過那個刑偵專家再了解一些之前案子的情況。
畢竟如今種種事情和所處處境都與十多年前的案件有着剪不斷的關系。
他想過搞到絕緣物翻越電網,想過從現修的下水道挖開一個側口離開,想過很多種離開的方法,但他最終想到了一個——等待青榮武。
還有什麼是比擊倒那個人換上他的着裝光明正大的離開更合适的呢?
青榮武在這裡很少有人認識,而裴攻止也不過是上千犯人中的其中一個。
一路從監獄進來隻有門崗和一名獄警以及騰給他們辦公室的部門主任會有照面。
在離開的時候他可以不與部門主任打招呼,直接走到門崗等待開門即可。
這是個漏洞。
當然,這個漏洞隻針對于他這種略有特殊的“犯人”才算。
偶爾那麼一瞬,裴攻止會覺得這樣對待那個友善的偵察員十分不厚道。
有時候職權可以擁有特殊待遇,但這種特殊待遇相對應的也有弊端。
就像一般犯人面見親人家屬都有獄警帶着手铐帶到接見室。時間有限,隔着玻璃窗,短暫的說幾句話然後再帶回去。
但青榮武由于需要調查秘案,其他人不能拍照不能記錄,确保了秘密性,但也有很大的風險。
裴攻止正是利用這點,用一點腦子,有一點體能,加一點點來自青榮武的‘特殊待遇’。
這幾個集成一體,恰如其分。
可是,他的報告似乎被放在了角落就此忽視。
他不知道青榮武到底是看見了,但沒有時間,還是壓根兒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