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裴攻止吃了面包,這是難得的過年才有的福利。就是覺得甜東西實在齁嗓子。
他一邊咀嚼,一邊畫畫,一邊聽身邊的人唉聲歎氣道:“你昨兒抓的幾隻呢?記上分兒了嗎?”
“别提了,上交的時候被人搶了幾隻,就留了倆,這抓了一個月攏共減了不到兩分,連一天都夠不上減刑的!”
男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幾個人搖着頭,又竊竊私語的起來:“你還有煙沒了?”
“抽了一半,另一半孝敬他們了!”
“我比你慘!我不抽煙都要逼着我去消費,買了煙他們就拿走了。”
大家小聲議論着,聽得出有幾分不滿。
轉眼已是年下,每年總是這個月,那些獄霸格外猖狂。
去年綠化改造的任務整個監獄加班加點仍還有三個監區未能完成。大冬天的所有人都在外面搬磚修葺綠化帶,樹種和草種等明年一開春再撒下。但讓人難過的是夥食卻一日不如一日。
除了年三十的一頓餃子外,早上的米粥雞蛋饅頭鹹菜縮減成了一碗粥或是一個饅頭。沒有任何配菜和有營養的。
大概是因為青榮武的緣故,監獄對裴攻止也算優待。
不會刻意逼迫他加快幹活,裴攻止依舊常常拿着筆寫啊畫啊的。
他不是專業的畫手,雖然腦子好使,記憶靈敏,但手卻有些跟不上大腦的構圖。
一個面包沒啃完,突然有人在一旁诶呦的叫喚,有人走近呻吟的人去關懷,裴攻止依舊悶頭悶腦的畫啊畫啊,有時候讓人覺得他是個木頭。
隻聽那兩人說道:“你怎麼了?”
“餓……”
是啊,餓是普遍現象,但不是獄方克扣,而是有些霸王走狗從中搗亂。
“要麼給你叫教官吧?”男人疼的渾身發抖,肚子咕噜咕噜的聲音裴攻止也聽見了,他瞥了一眼,是那個戴眼鏡的男人。
其中一個人安撫着眼鏡男躺下,又道:“等會兒就中午了,午飯有米,今兒把我的也給你!到時你多吃點。”
“一周一頓肉!肉也沒了!”最初進監舍和裴攻止有矛盾的男人也不爽地嚷嚷道,看來他也深受其害,一股腦道:“過個年還不如平常!一到這個時候這些人就猖狂得很!”
裴攻止想了一瞬,将啃下的半個面包轉手遞給了眼鏡男。
眼鏡男看着他有些猶豫,還是一旁的老人轉手拿了過去,安慰着:“你們讀書人就是怪,都要餓死了管他誰給的!快吃吧!”
“謝……謝謝。”眼鏡男向裴攻止緻謝,裴攻止卻面無表情的繼續寫畫。
聽說每年總有一個月那些稱霸監獄的犯人就将一切的魚肉占為己有,今年裴攻止也見識到了。
不過他不喜肉食,不像在部隊不得不吃,所以素食米粥倒也無所謂了。
還有一點很有意思,年下犯人的家人有不少都會送來東西,有些還會送來煙酒和錢,但卻被那些獄霸找各種借口拿走。
那些獄霸給獄裡的小賣部好處,一盒普通煙的價格竟然被擡高至五六十,這樣的煙在外面隻賣不到十元。
那些獄霸們會從中提成,誰不買私下裡就要挨打。
獄警不會管,也看不到,有些是真的不知情,有些是假盲,因為所有買賣中他們也有部分提成。
慢慢就成了會吸不會吸的都要買,不會抽煙的買了就被獄霸收走了。
裴攻止一直以為同監舍那個對自己發狠動手的男人就是獄霸的人,可聽他這麼唠叨,想必也沒撈到過好處,相反還被壓制的不行。
“你不是跟他們熟些?就不能跟他們說說,錢也就算了,吃的總不能他們全都拿去吧!也讓我們占些好處。”有關系的都想走關系,到哪裡都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