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和李敬對視,二人有了共識。正陽也摸索到大師兄身邊,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達成一緻,大師兄作為代表發言:“如果紐約是教堂與惡魔分庭統治,我們今後不會在此出手懲治惡魔。那個詹和羅和我們走一趟,如果他們和五鬼搬财陣無關,我們不會再插手。
原本沉浸在迷戀中的冷鸾在大師兄說話後,腦中仿佛有一盆清水澆下,霎時六識清明。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維持着一個半蹲的姿勢,既沒有像别人那樣跪在現場,尊嚴全無;也沒有直立,展現傲骨;而是形成一個紮馬步的姿态,除了累得要死,沒有别的收獲。
他站起來,抻抻酸疼的腿,悄悄問張江齊:“這仨明顯是帶惡人,為什麼不收了啊?”
“過界了,”張江齊簡要解釋:“每種宗教都有自己的源頭和地盤。我們說白了不過是借神仙、祖師的神力。教堂的允諾可以算作本地神祗給的通行證,允許祖師借道,我們能有限度的行俠仗義。但惡魔也是本地勢力的一部分,祖師借法不能用在他們身上。單靠自己修的,很難辦到。所以正陽師兄才這麼容易被傷到。”
冷鸾的關注點有點跑偏:“我看李敬挺厲害的啊,這是她借不到法的狀态?”
“不要帶入李敬,她從來不借法,都是自己修出來的力。”
“聽起來很厲害?”
“何止厲害,近代以來,隻她一人。”張江齊非常自豪。
另一邊,男性和大師兄的對話還在繼續。
“明智的選擇,男性微微颔首,面上帶笑,眼睛卻是冷冰冰的,純黑色的眼珠裡流動着純粹的惡意。
“隻是,盧卡斯因為這場誤會身受重傷,如果今晚不吸食人血就會沒命,”男性一詠三歎,故作惋惜:“因為與教廷的承諾,他已經20年沒有吸食過人血了。”
他舒展脖子,頭顱上揚,露出嘴裡的獠牙:“今晚的狩獵,我相信教廷和你們都會理解。”
人群中十幾位健壯的男子同時懸空,剛被李敬救下的金發男子也同一時間升起。
男性大笑着飛起,雙臂展開,一呼一吸間被懸空的客人們統一低頭,失去神志。他們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向外滲出血氣,飄向男性。
他們的血形成了束縛的蛛絲,十幾條蛛絲編織成蛛網,而盤踞在捕獵網正中的正是那美到邪惡的男性。他享受着充沛的血液,肆意呼吸。
原本被男性的美所迷惑跪倒在地的人群,終于因恐懼而沖破精神控制,紛紛連連滾帶爬,躲到離男性最遠的角落。
大師兄立刻沖出去,用劍斬斷血線。血線一斷,客人們立刻從空中跌下,大師兄把他們抱住放到地上後又奔去下一個地點解救受害者。正陽雖然鼓膜受損,也以桃木劍作拐強,撐着四處救人。
但是一個受害人被放下,又有新的男性客人升空形成新的血線供那個男人享用。現場就像打地鼠一樣,下去一個舊地鼠,升上一個新地鼠。兩個無助的道士全場奔襲,冷鸾看着,莫名有種荒謬感。
眼看升起的男性們面色越來越蒼白,冷鸾心都揪成一團,他兩步并作一步,跑到李敬身邊,小心道:“有什麼辦法能救他們嗎?”
李敬無意識地咬着大拇指,皺眉:“我在思考。”
看着跑滿全場,體力下降的越來越厲害,已經開始喘息的大師兄和正陽,冷有點着急,但又不敢催李敬。他轉過頭問張江齊:“你要不要上去替一下正陽,他看起來快要跑死了。”
正陽耳朵上還帶着血迹,走一步喘三息,以劍作杖,一瘸一拐的救人,身殘志堅。冷鸾感覺他比懸空的受害者們更虛。
張江齊搖頭,面色冷峻:“這樣沒用,那個領頭惡魔越來越強壯了,不如保存有生力量。”
“那叫大師兄和正陽回來,等待決戰?”
“他們不會回來的,從受戒出家那時開始,救蒼生就刻在他們骨子裡了。哪怕白費力,也要救。”
“那怎麼辦啊?就這麼看着嗎?!”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一點點失去生機,原本紅潤的臉變得越來越蒼白,越來越僵硬,冷鸾感覺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潰了,正常人是很難面對同類的死亡的。
張江齊還未回答,李敬動起來了。她甩掉高跟鞋,雪白的赤足踏在地上,每一步都泛起金光。
幾步後她騰空而起,左掌前推右臂擡起,呈敦煌飛天式。
她飛在空中時,全身都開始泛起金光,宛若神女下凡。巴掌大的臉上面無表情,這一刻,神性取代了人性。
現場此起彼伏地響起抽氣聲。被李敬救下的金發白人身上的血線被張江奇切斷後一直躲在他的腳邊,此時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目露癡迷,口中喃喃自語:“Angel……”
冷鸾也把持不住,一顆心噗通噗通的跳。原本應該擔心李敬這一擊能否成功,可現在他的腦子裡都是她飛天的剪影,這一刻,他覺得哪怕最終失敗,無人可幸免,他也願意與李敬一起,身赴地獄。
精神高度集中之下,他沒看到張江齊的動作,自然也沒有發覺,李敬身上的金光又是一輪高科技。
很快,李敬就飛到了被血線纏繞的男性身前。她沒用任何符箓法器,隻是前伸的手掌對準血線集結的地方--他的心髒,虛空一點。
霎時間,金光從李敬的身上向男性流去。
男性皺起眉頭,那些金光讓他有不好的預感。他揮起手,一個黑色漩渦憑空出現,試圖吞噬金光。
冷鸾猛然緊張起來,揪住張江齊的西服,在上面揪起又一個褶皺。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金光毫發無損的穿過了漩渦。不,更确切的說,金光好像沒有遇到漩渦,它們似乎在不同的次元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