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崔語短促地叫了一聲,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
隻見崔語兩隻手晾在身前,上面沾了些猩紅的液體,來源在前方不斷流着血水的水龍頭。
“……我去,我為什麼要這麼愛幹淨。”崔語無語地甩甩手,又忍着嫌棄擰了擰水龍頭,“關不掉。”
虛塵手上撥動着佛珠,沒有發現什麼類似鬼怪的蹤迹。
林知照翻出幾張紙巾遞給她,上前看了看情況。
有的障中亡魂愛捉弄人,他們時常進障的多少都有些習以為常了。
虛塵想了想靈詭處公開的資料裡對大型障的記載,通常這種障裡都不隻有障主一個亡魂。
“或許是維系障存在的其他亡魂在搞鬼,也可能是障主不甘心我們找到這個箱子。”他對着手裡的箱子研究了一會兒,确定找不出什麼鑽空子的破綻,看來隻能找對應的鑰匙了。
大概是他們這邊不停鬧出動靜,宿舍樓裡其他人總算有了反應,三人剛要走出水房,就看到出口牆後小心翼翼地冒出一顆腦袋。
林知照看清來人無辜膽小的模樣,琥珀色的雙眸微不可查地閃過一抹兇光。
玄學界包括靈詭處的人入障後,都是通過人周身旋繞的生氣或死氣來辨别生人與NPC。像陸雲初這種沒有接觸過玄學但天資卓越的,也能憑借“氣”進行辨别。
但是面前這個女學生身上,什麼氣都沒有。
果不其然,虛塵和崔語都不動聲色瞥了林知照一眼,後者覺察到異常并非出于自己,輕輕露出一個笑容:“同學,你是要去衛生間嗎?”
躲在牆後的女生瞪大眼看着他,下意識點點頭,回過神後又趕忙搖頭:“不是不是,我室友剛才來衛生間,一直沒回去,我來找她。你們……你們怎麼在女寝啊?”
略過最後的問題,林知照問道:“你确定你室友去的是這層的衛生間?”
女生點頭:“是啊,我們住三樓,白天訓練完有個同學跟我們說晚上盡量不出門,如果去衛生間就來頂樓的,其他的,咳……那個,有髒東西。這些不是你們讓傳的話嗎,警察叔叔?”
傳話?崔語一皺眉,她也在學生堆裡,怎麼沒聽說這回事。
“你室友叫什麼名字啊?”
女生雙手扒着瓷磚,無措地咬了下唇說:“衛畫。”
下一秒,一股陰森冷氣漲起,瞬間灌滿了整個水房,外面的女生瞳孔驟縮,僵直着手指向他們身後。
背後一涼,林知照回過身,一個黑影緊貼牆壁從眼前閃過,幾乎是眨眼間,就聽到一陣尖銳刺耳的叫聲響了起來。
險些跟另一個黑影強行貼面的虛塵眸光一凜,手中佛串忽地顯出亮光。
如同虛影般的珠串自他掌中脫離,又在半空轟然四散,數不清的佛珠朝着空間内幾道黑影飛射而去。
“啊——”
佛珠觸及攻擊目标,黑影皆被灼燒一樣沖散了半數身體,又在被佛珠二次擊中前倉皇逃離。
待此間恢複平靜,林知照垂眸看着手上沾到的黏膩,是黑影被他撕裂後的殘留物。
他去水池邊一一試過,這次流出的都是正常水源。
等他洗淨了手,崔語一手抓着隻半殘的黑影,另一隻手把用符紙拼成的單詞書收起來:“用那個墨水道具弄瞎了一隻,不對,是半隻。這是什麼東西,不像鬼啊?”
“隻剩人皮的怪物。”
崔語一聽,差點直接把手裡的東西丢出去。
她抻直了胳膊,把怪物放到離自己最遠的地方:“難怪輕飄飄的,那這上面摸着黏糊糊的東西不會是……”碎肉和血漿的混合物嗎?
林知照撚了下手指,淡淡回了個“嗯”字,找了張符将怪物先收走。
虛塵的佛串重新回到手上,他念了幾聲佛号,慢慢靠近癱坐在地上的女生:“阿彌陀佛,施主,你的室友今晚不會回去,你還是回宿舍休息吧。”
僥幸撿回一條命的女生緊緊捂着嘴不敢再發出聲音,聽到虛塵的話後才堪堪攏起幾分散碎的心神。
待人離去後,三人眼神簡短交流過,就繞着樓梯一層層下去。
直到到了三樓,忽然聽到下面有細微的腳步聲,林知照輕輕挪動撤離原定軌迹,貼着牆壁掩住身形,剩下兩人也跟着躲了起來。
腳步聲和呼吸聲一點點靠近,林知照捏着張符,掐準了時機,猶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走了出去。
迎面爬上台階的青年被突然出現的人吓得一個哆嗦,一張嘴就險些喊出聲來,及時中斷暴力攻擊的林知照忙用手壓着符紙捂住了對方的嘴。
“……嗚嗚,知照!”被堵着嘴的陸雲初雙手舉起擺出一個投降的姿勢,嘴上含混不清地打起了招呼。
而林知照隻是輕飄飄看了他一眼,就将視線投向了他後面,夾在陳尚和徐懷遠中間的女人身上。
“……是你。”
未施粉黛的女人定定望着他,眉眼含笑,偏英氣的長相,又隐隐帶着幾分強壓不住的陰鸷。
她穿着一襲窄袖水墨長衫,長若流水的烏發用一條青色發帶束起,看起來像是一位從武俠小說裡走出來的飒爽女俠。
她看着林知照,說:“許久不見,林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