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然說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還說呢，你那個時候每天都和那個叫曾什麼的學長在一起，哪會記得我這個小人物？”

“……”

鍋竈上的水漸漸沸騰，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王安然把切好的芹菜放進鍋裡焯水，嘴上還不忘追問：“你和那個曾學長很要好嗎？他也是臨安人吧？你們畢業是不是也在一起工作呀？你來東明的事他知道嗎？”

“……”

“楚明，幫我把鹽拿來。”王安然專心忙着給芹菜焯水，沒注意到楚明的突然沉默，當狹小的廚房氛圍漸漸詭異起來，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楚明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正當他要開口緩和氣氛時，楚明匆匆把鹽塞到了他手裡，說了句上廁所後就離開了廚房。

身形狼狽，幾乎落逃。

“逃？”王安然對着廚房門暗自喃道，懷疑自己為何會用一個「逃」字來形容學長離開的背影。

炸醬面很簡單，面條熟了，挖上一勺肉醬，再配上些焯過水的蔬菜就能吃了。幾分鐘後，王安然将兩碗面端到外面餐桌上，朝裡間喊了楚明一聲，但奇怪的是，之前随便朝樓道嚎一嗓子後楚明就能立刻回應，但這次卻久久聽不到動靜。

王安然有些猶豫，慢慢靠近楚明的房間。

房間很安靜，幾乎聽不到水流聲，他狐疑地敲了敲門：“楚明，吃飯了！”

王安然話音剛落，門刷得一下打開了，帶着濃烈煙味兒的氣流順着門縫忽得撲了王安然一臉，而更讓王安然不知所措的是學長楚明那張陰雲密布的臉。

他向後撤了兩步，張口結巴道：“你、我剛喊了幾聲，沒、沒回應，所以我就……”

“喝酒嗎？”

“诶？”王安然傻了片刻，下一秒便被箍住了肩膀，轉了半圈被推搡着回了客廳。

楚明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像個獻寶的孩子一樣朝安然舉了舉。

王安然有些頭大，要知道他這人啥都好，但就是學不會這男人社交的兩件套，屬于抽煙能咳死，喝酒能暈死的那種。

“學長，我不太會。”

楚明以為他在謙虛，不由分說地打開紅酒上的橡木塞，倒了半杯給他：“這個像飲料一樣。”

王安然繼續認慫：“學長，我開車來的。”

楚明立刻回堵：“打車回去，費用我出。”

王安然陣陣為難：“我是怕我喝醉了給你添麻煩。”

“剛剛兩聲學長，兩杯酒。”楚明笑得很狡黠，舉着酒杯彎腰遞到王安然面前，彎彎的眼睛裡盛着笑容，如同一隻得逞的狐狸。

在楚明忽然靠過來後，王安然下意識挺直脊背朝椅背去躲，舌頭仿佛打了個結，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楚明一副強勢的模樣：“說好的不許再叫學長。”

王安然捋了下情緒接過楚明遞過來的高腳杯，糾結着：“我、我剛剛隻是順嘴叫的。”

“喝了就原諒你。”

王安然看了看酒杯，又掃向楚明，貿然問：“你不開心？”

楚明表情無比認真：“是，不開心的話你喝嗎？”

王安然沒想到楚明承認的這麼爽快，心裡猛然咯噔了一下。下一秒，一股被他判定為「義氣」的血液直沖大腦，随後深吸一口氣，英勇就義般地将酒杯裡的液體仰頭罐了進去。

微澀微苦又微甜的奇怪味道順着喉嚨流進胃裡，說不出多好喝，但也沒感覺多難入口。可還沒待這股奇怪的勁兒還沒下去，楚明的第二杯酒就倒了過來，王安然心想，既然喝了就爽快點，正要仰脖往裡灌，楚明卻一下子抓住了他。

“？”王安然愣住。

楚明舉着自己的酒杯遞到王安然的酒杯前，薄如蟬翼的高腳杯兩兩一碰，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叮響：“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