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表明，蘇澤依然沉睡。冬雪沒有喚醒蘇澤，準備安靜的離開。

咔哒，冬雪輕輕地打開大門，赫然看見王秘書就靜靜地站在門口外。

王秘書知道之前冬雪每次給蘇澤進行治療的大概時間。王秘書回到自己房間休息的時候，他設置好提醒的鬧鐘。

“呃，王秘書好。”

“那個，蘇總還在睡。我沒有叫醒他，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讓蘇總自然醒來。”冬雪向王秘書交代着。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回去了。我媽媽還在家裡等我。”冬雪看着王秘書眼裡也帶上了鮮明的血絲，沒好意思提出再讓王秘書送自己回去。同時冬雪也隐晦的暗示除夕夜，冬雪一個女孩子帶在這裡不合适。

王秘書多精明，沾上毛就是峨眉山上的領頭人。他自然明白冬雪的弦外之音，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冬雪一個女孩子大晚上自己回家。

這個時間已經沒有高鐵了，但是還有綠皮火車，就是慢了點。王秘書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不适合長時間開車。

王秘書決定還是自己先開車送冬雪到火車站，然後兩人一起做火車回T市，王秘書再開車送冬雪回家。就像來時一樣。

冬雪和王秘書兩人一路無話，火車上兩人都靜靜的休息。王秘書送将冬雪送到小區門口，他讓冬雪稍等一下。

王秘書下車，打開後車廂，取出兩個禮盒：“這是帝都有名的糕點，味道不錯。你帶回去和你媽媽一起嘗嘗。”

不容冬雪出聲拒絕，王秘書把東西塞進冬雪手中。

“謝謝王秘書。”冬雪收下了點心，“如果蘇總那裡還有事情需要我，您随時叫我。寒假期間我也沒有什麼事情，一般都待在家裡。”

王秘書很感謝冬雪：一個女孩子，除夕的晚上，隻因為自己的請求，就和自己去了外地，什麼都沒有問。

冬雪的這份信任，王秘書記在心裡。

和王秘書告别，冬雪進入小區。因為不讓燃放鞭炮，小區裡面非常安靜。隻是偶爾回傳來一兩聲鞭炮的聲音。可能是調皮的孩子，在外面玩着不知從哪裡偷偷買到的摔炮。

冬雪用鑰匙緩慢的打開家裡的防盜門，盡量不想發出聲音。

冬雪打開大門，輕手輕腳的換鞋、脫外套，悉悉索索的聲音在客廳被無限放大。客廳裡的電視機變換着畫面，聲音很小，配着字幕才能知道人物說什麼。

“你回來啦？”冬雪媽媽聽到門口的動靜，從淺睡中驚醒，她的聲音裡略帶沙啞。

“媽，我把你吵醒了吧。你怎麼不回屋裡睡覺呀，躺在沙發上對你的腰不好。”冬雪看到媽媽躺在沙發上，身上蓋着一個毯子。

北方冬天屋裡有暖氣，倒也是不冷，但終究沒有在床上躺着舒服，而且冬雪媽媽還患有腰椎間盤突出。雖說近兩年養護的比較好，但是稍微不注意，還是會時不時的犯病。

女兒一夜未歸，當媽的在家裡怎麼可能安心入睡。冬雪媽媽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冬雪，隻要冬雪一進門，她就能知道。

“媽，你還去房間去睡會兒嗎？”

“不睡了。”冬雪媽媽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已經是大年初一的清晨了。北方冬天天亮的晚，窗外還是猶如深夜般漆黑一片，隻有極個别家裡亮起了燈光。

“媽，早上你别做飯了。你看我帶回來的點心，包裝可高級了。這麼貴的包裝，一定很好吃。”

冬雪媽媽看了看閨女帶回來的禮盒：确實很高級，但她是怎麼看出來好吃的？就一晚上沒回來，這智商怎麼下降了這麼多。

冬雪回房間換衣服，冬雪媽媽則是去廚房，用破壁機打一些五谷豆漿，用來配着糕點吃。

“小雪呀，這是什麼啊？”冬雪媽媽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冬雪聽到媽媽透着擔心和害怕的聲音，匆匆換好衣服，從卧室竄了出來。

兩盒點心已經都被打開，分别攤放在餐桌上。典型的中式糕點，有甜味的也有鹹口的。其中圓圓的小餅，色澤金黃，上面還點綴了一些白芝麻。外皮極其酥脆，路上輕微的晃動，都讓小餅層層掉渣。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冬雪媽媽從點心袋子的底下分别掏出了兩個紅包，兩個鼓鼓的紅包。紅包已經被冬雪媽媽打開，冬雪目測兩個紅包加起來至少有兩萬。冬雪媽媽有點手足無措的站在餐桌旁，驚慌失措地盯着冬雪。

“閨女呀，咱們家雖然沒什麼錢，但也不至于吃糠咽菜。供你讀書是沒有問題的。”

“媽不求你大富大貴，隻要平平安安的就好。咱們家是良民，大大的良民，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冬雪知道這兩個紅包真真将媽媽給吓到了，連“大大的良民”這種話都飙出來了。

“媽，你再做些疙瘩湯呗，用黃瓜絲做。我要吃兩個雞蛋，一個雞蛋打散，另一個我要吃荷包蛋。”

“鹹的疙瘩湯配甜點心？”冬雪媽媽對冬雪的這種吃法真的是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甜豆漿配鹹點心，鹹的疙瘩湯配甜點心，好吃。”

“媽～，好媽媽，給我做呗，我在學校可想吃了”

冬雪一邊抱着媽媽胳膊，不停的搖晃，一邊用腦袋在媽媽肩上蹭啊蹭。

“一會兒撐死你。”冬雪媽媽嘴上嫌棄地說着，腳下一刻不停地朝廚房走去。

冬雪把媽媽給哄進了廚房，趁着媽媽做飯的間隙，對着餐桌開始一頓360°無死角的狂拍。

冬雪：韓師兄，新年好。祝韓師兄新一的年：一天比一天帥氣逼人，一天比一天日進鬥金。揖手拜拜.jpg

冬雪：還有師兄，蘇總失眠和頭痛又犯了，昨天他讓我到帝都，為他治療緩解。這是蘇總給我的禮物。

點心.jpg和紅包.jpg×2（附加巨大、不同角度特寫照片）

韓子然：除夕夜的大晚上，你一個女孩子千裡迢迢的去外地給他治療，才給這麼點東西，這完全不夠。你收好了，過年好好犒勞自己一下，剩下的等師兄給你讨回來！安慰摸摸頭.jpg。

冬雪：謝謝師兄，師兄真好，這些就已經夠多的了。等我開學回去，給師兄帶特産，大闆栗，又大又甜，超級好吃！流口水中.jpg。

一分鐘後，蘇澤的手機發出震動，韓子然發來的的信息，正是冬雪和韓子然聊天全部内容的截圖，照片也在裡面。

而蘇澤手機屏幕中前一個信息，是王秘書今天清晨發送的。

王秘書：蘇總，知道您還在休息，我就送冬雪同學回家了。給冬雪同學送了兩盒紫膳廷做的糕點，還有我自作主張多加一個紅包。

蘇澤：做的很好，這些天你也辛苦了。過兩天回F市你就也放假回家過年吧，你的年假再加一個星期。

蘇澤又給王秘書發了一個大紅包。冬雪的那兩個紅包加一起，都比不過王秘書紅包裡的一個零頭。

蘇澤靠在椅子上，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正在播放視頻。視頻被劃分為九個小格，每個小格内的視頻内容都不一樣。

第一個小格中的視頻，清楚的看到冬雪頭頂上倔強□□着的三根頭發。

第三個小格中的視頻，其角度正是冬雪的正面。視頻中的冬雪坐在沙發上，她的身子巋然不動，穩如磐石。而冬雪的腦袋像是一個貓頭鷹的頭一樣，開始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環顧打量客廳。冬雪瞪大眼睛看一眼客廳，悄悄瞄一眼躺在沙發上的蘇澤。再看一眼客廳，又偷看一眼蘇澤有沒有什麼反應。

第六個小格和第七個小格顯然是對着同一個事物，從一左一右兩個不同的角度來拍攝。視頻中，有一隻纖細修長的手握着手機，這隻手非常明顯顯示出是一個女孩的手。隻是這個女孩性格有些大大咧咧，她食指的指甲邊緣處有一個倒刺支楞着。

手指偶爾會輕輕滑動一下手機頁面，頁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字母。

蘇澤書的右手邊放着一份文件，文件封面全是不同字号的英文，其中标題是：Internet-based emotion-regulation training added to CBT in adolescents with depressive and anxiety disorde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