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聲嘟囔着，看起來像極了一隻受盡委屈的小奶貓。
“……！”五條堇瞬間就被擊沉了。
她有罪，她怎麼可以欺負這隻委屈巴巴的小貓咪呢！而且這應該算是……撒嬌吧？是吧是吧？
她擠過去輕輕撞了一下小奶貓的肩膀，聲音不自覺地跟着放輕柔了下來。
“當然可以，不過我也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麼，你可别失望哦。”
她其實也從來沒跟家人過過生日，在這方面還真沒什麼經驗。
“才不會。”五條悟瞬間坐直了身子，眼睛都比方才亮了許多：“就像現在這樣裹着同一張被子聊天就挺有趣的，是我之前沒體驗過的。”
五條堇笑了笑：“那我們就這樣聊天，你可以像剛才那樣跟我分享生活中遇到的事情，生氣的、苦惱的、有趣的……什麼都可以，剛好我對北苑外的事也挺感興趣的。不過，要小聲些。”
她比了個‘噓’的手勢：“不然小春會發現的。”
五條悟笑逐顔開，也回了個‘噓’的手勢：“好，小聲些。這些事真要說起來能說的可就太多了，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說得完。”
“那就慢慢說，我聽着呢。”
“好！我好好想想，北苑外的事情，和最近有關的……啊對了，過完這個月不就要新年了嗎，每到這個時候家裡都會舉辦特别繁瑣的祭祖儀式，我最不喜歡這個了因為特别無聊又累人。”
五條悟刻意将聲音壓低了許多，怕她聽不清還把頭跟着湊得更近些。
大概是處于正當興奮的狀态五條悟說話又輕又快，思維還特别跳躍，有時候說着一件事突然就跳到另一件事去，等過後想起來上一件事還沒說完又趕緊重新撿回來補充。
幸好五條堇腦子轉的也快基本能跟上自家弟弟那奇葩的節奏，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五條悟在喋喋不休的輸出，而她則安靜的聽着偶爾才附和上幾句。
然而這個狀态她沒能維持很久，等夜漸深了她的精神也逐漸渙散，困意一陣陣襲上頭。
沒辦法，她的生理鬧鐘本來就是九點，讓她熬夜實在是熬不住……
于是她從原本很認真地回應，到後來有一搭沒一搭的附和，最後她幹脆整個人都靠在了五條悟身上默不作聲，直到終于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原本正準備給她分享自己遊戲通關記錄的五條悟立刻注意到了身旁人的動靜，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時鐘。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快兩點了。”
他平時習慣了熬夜甚至通宵打遊戲所以對時間的流逝沒什麼特别的感覺，也不覺得有多困，但對于身體本就不好的五條堇來說肯定早就累了。
“你怎麼也不提醒我。”
“這還沒來得及提醒你就自己主動發現了嘛。”
她确實打算等到兩點就提醒五條悟的，因為小春每晚兩三點之間都會過來看兩眼，要是撞上就麻煩了。
她揉了揉眼睛重新坐起身：“雖然提前了幾分鐘，不如我們今晚就到這裡結束吧，其餘有趣的事就放下次，下下次，隻要你還來就還有機會。”
“我當然還會來的！”他立即答道。
雖然還有些意猶未盡但聽五條堇這麼說他還是高興地答應下來：“既然這樣今晚就到這結束吧，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嗯。”她點點頭，看着五條悟掀開被子站起身然後被冷得打了個顫，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就說從被窩裡起來會很冷吧，你等我一下。”
她跟着站起來利索地披上外套後在衣櫥裡翻出了一件羽織和圍巾又回到他面前。
“這樣一熱一冷容易感冒，披上吧。”
五條悟張了張嘴原本想拒絕但五條堇已經将羽織塞進他懷裡，圍巾也挂上了他脖子。
“……”好吧。
不習慣系東西的五條悟有些嫌棄地看了圍巾一眼但還是配合着五條堇的動作乖乖低下了頭，順便還聽見她嘀嘀咕咕着‘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高’之類的話。
等圍巾系好，五條悟又在她的催促下慢吞吞地将羽織穿上，雖然尺寸不太寬松但也勉強能穿上，就是有些短了。
“這是什麼？”等他整理好領子五條堇突然拉過他手臂将袖子撸起：“傷口？”
這是她在剛才袖子被掀起時無意間掃到的，那是一道大約有一指長的傷疤，傷口已經結痂甚至開始脫落，看起來應該有段時間了。
“是在你剛才說的實訓中受的傷嗎？”
剛剛五條悟還跟她吐槽了實訓中一些咒靈又醜又惡心所以她才一下子就聯想到。
“對啊，就上次戰鬥不小心被那個三級咒靈蹭了一下。”說着一頓，他又連忙補充一句：“絕對不是因為我比它弱，是那個咒靈臨死前偷襲自爆才不小心被傷到的。”
五條堇沉默了一下，輕輕摸了摸那道傷疤：“你平時實訓會有危險？”
“不危險，都是一些三四級的咒靈，隻不過因為要學着更加精準的掌握無下限所以有時候、額，隻是少數時候，才會出現一些失誤。”
懂了，就是還是會出現意外。
五條悟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在擔心和害怕咒靈于是連忙将手臂收了回去藏好。
“放心吧，那些三四級的咒靈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也就隻能給我撓出這種小傷口，過幾天就自己痊愈了。”
他剛說完就聽見五條堇忽然歎了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朝他勾了勾食指。
“把頭低下來一點。”
五條悟不解，但出于好奇還是彎下了腰。
下一秒，五條堇張開雙臂輕輕抱住了他，淡淡的藥草味再次撲鼻而來。
“你這……”
“别動。”
“……”
五條堇深吸了口氣，盡可能将體内所有的光元素都調動起來凝聚成魔法。
但，意料中的并不順利，熟悉的阻滞感中斷了魔法的形成，但是沒有關系，之後的部分可以用吟唱來彌補。
會很勉強，但确實能做到。
“神聖之光啊，請為虔誠的信徒帶去祝福，祝他不被黑暗所迷惑，不被利刃所刺傷，永遠朝向光明之路。”
熟悉語言脫口而出，魔法于此刻形成。
确定魔法施展成功後她松開五條悟，擡眸就迎着那雙迷茫又好奇的大眼睛對她眨啊眨的。
“你剛才嘀嘀咕咕說的都是些什麼？我怎麼一句都沒聽明白。”
那可是西西大陸的古代語，你能聽明白才怪咧。
她跟着也眨了兩下眼睛，忽然心念一動，她再次靠過去在其中一隻漂亮的眼睛上落下了柔和的一吻。
在西西大陸，‘親吻眼睛’的行為是隻有與極為親密之人才會做的事，是來自摯友之間、愛人之間、親人之間的睡前祝福。
在上一世她沒有摯友、沒有愛人，沒有親人，一輩子隻為一個人送過這樣的祝福，在她最敬重的院長老師永遠閉上眼睛之前。
“是晚安吻和睡前祝福”迎着那雙瞪得更大的眼睛她淡定解釋道：“是‘祝你今晚的美夢得償所願’的意思。就當作是你今晚、哦不對，已經是昨天了，就當做是你昨天生日的特殊待遇和生日禮物吧。”
“但是……”
“好了好了，你該走啦，再不走一會要撞上查房的小春了，而且我也好困。”
她轉過身打斷了五條悟的話，那無情的态度像極了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的渣女，把原本就還有懵逼中的小朋友弄得更懵逼了。
不是，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他摸了摸那隻被親過的眼睛看着五條堇的背影有些莫名，但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上揚了個弧度。
“行吧，這禮物我就收下了。那……我走啦，你好好休息吧。”
“嗯嗯。”
五條悟很快離開了，背過身的五條堇聽到障子門被輕輕關上，細微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
房間裡安靜了将近十秒……
被極力隐忍在胸腔中的那口血終于還是突破了最後關卡從指縫中滴落，然後是鋪天蓋地的咳嗽聲響徹整個房間。
啊啊，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啊，使用中階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