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商嘤睡得還算是不錯,有種像是在曠野裡露營的感覺,夜裡聽蟲鳴,日升聽鳥叫,不過因為太累她沒有心情欣賞滿天的繁星。
早上起來商嘤吃了點程二夫人給的幹糧,想想今日除了要處理修圍牆和房子的事情,也要購置一些做飯的器具,每日這麼啃幹糧實在是太難受了。
換了一身老成一點的衣服,帶上了面巾,收起來屏風和軟榻等物什。
商嘤看了眼不遠處的山,不得不說這地方真是夠僻靜的,和村子裡村民聚居的地方有一段距離,除了上山會路過,一般不會有人會特意過來。
當然,除了占用了自己的田地的人家。
商嘤一邊看着周圍的景色一邊向村子裡走過去,到了村裡問了人才施施然往村長家而去。
到了村子中間一看就極為富庶的人家,商嘤看到院子裡做着家務的女子,高聲道:“請問這是村長家嗎?”
那女子正在院子裡晾衣服,看到一個身量比自己矮一些帶着面紗,穿着齊整的少女有些疑惑,主要是村中很少有外人來,這人還真面生:“你是?”
商嘤走近兩步:“我是山那邊莊子的人,有事情找村長,請問這是村長家麼?”
那女人有些疑惑,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那個已經荒廢很久的莊子,晃過神來點點頭:“你進來吧,我們家老爺子在裡面呢。”
商嘤得到主人家的首肯才進來,也沒有進屋,就站在院子中。
村長家院子很大,在豐收的時候應該能曬不少的糧食,屋子多還都是石頭房子,足見這家人口多,生活水平是真的很不錯。
正四處看着,中間最寬敞的屋子裡走出來一個身量不高的老漢,頭發已經花白,人卻不顯老,反而很精神。
“這位姑娘是?”李家村村長李長生剛剛已經聽兒媳婦說了來人是那荒廢莊子那邊過來的人,心裡也有些疑惑。
要說那莊子已經荒廢有些年頭了,當初他還是和那莊頭打過交道的,此時卻沒成想找上來一個年輕的小姑娘。
他一邊問着一邊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穿着打扮應該是大家小姐的裝扮,可是她身邊卻沒有跟着仆從嬷嬷之類的,以至于他有些摸不透對方具體的來曆。
商嘤看到對方出來先行了個福禮:“這位就是李家村的村長吧,我是村子那邊山邊上那莊子的主人我姓商,這回是想要回這邊生活,我那莊子和咱們村也算是比鄰,特意過來拜會。”
說着商嘤将提着的一點細糧遞了上來。
她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自己一個外來的,還是有事情找人家,自然也要客氣一點。
李長生看着這姑娘說話辦事有禮,點點頭:“去給小姑娘搬個凳子過來坐。”
他對于商嘤說自己是那莊子主人的事情倒是不那麼相信,想了半天也有些想不起來當初那莊子主人到底是誰家了。
“那莊子啊,荒廢了好些年了,那房子都住不了人了,姑娘怎麼會想要到這邊來,這就算收拾起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住人的,姑娘就自己一個人回來了麼,家裡人沒跟着麼。”李長生也坐在了一邊的長條凳上,将腳翹起來放在凳子上,一邊點着煙一邊問。
商嘤接過村長兒媳搬過來的凳子道了謝坐下:“我這身子一直都不太好,到這邊住着心靜。”她倒是沒提家裡人的事情,也知道對方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李長生看了一眼小姑娘身子确實單薄,照比自己幾個孫女文弱很多,一副期期艾艾的樣子,心裡不太看得上,不過既然這人說是這莊子的主人,他也不好說什麼,随即他就想起來那邊的那些地。
當初鬧旱災,村裡好多人活不下去,到底是故土難離,一村人守望相助,可是那莊子上因為幹旱顆粒無收,莊頭就帶着一家老小逃難去了。
之後那主人家就一直沒有安排人過來,等着過了那難熬的兩年,那邊的土地可都是上等的良田,村裡人看一直沒有人種就惦記上了。
當初還是給自己爹,也就是前任村長送了不少的東西,自己爹就做主讓村裡三戶人家去種了。
眼下這小姑娘這麼貿然找上門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為這個事情來的。
不過看着這事情要她一個小姑娘來,應該也是沒有什麼别的人了。
他也是聽說過一些京都的大戶人家,家中犯了錯的人就送到莊子上,任其自生自滅,這個荒廢的莊子突然來了這麼個姑娘,說不定就是這種情況了。
李長生正狐疑着,就聽到商嘤開口了:“村長,我這剛回到莊子,想要向您打聽一下,我看我莊子裡的田地都被人種了,不知道您了不了解,是不是咱們村的人種的?”
李長生擡眼看了一眼這姑娘說話細聲細氣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自己說話大點聲就能哭出來的樣子,低頭磕了磕煙袋鍋子:“咳咳,這地是我們村裡的人暫時種着的,這田多少年沒有人經管了,荒着長滿了野草也是白瞎了。”
這話一出,商嘤就明白這個村長的意思了。
感情說自己的田他們種了,自己還要感謝他們幫着自己經管了?
原本商嘤想着,若真是村裡人種了這地,隻要他們誠心商量,自己象征性收取點租賃的費用,之前的年份就算了,等着秋收的時候收完莊稼也就算了。
現在看這個村長的态度,她可就不能這麼打算了。
她眼中霎時就湧出淚來:“嗚嗚,村長這是什麼話,您的意思是您們村的人白白種了我的地,還成了我占了你們的便宜了?”
李長生看這姑娘幾句話不來就開始哭,有些惱怒:“商姑娘,你可不要在我這裡鬧,我和你小孩子家家的說不清楚這個事情,你讓你家大人過來和我說。”
商嘤就要氣笑了,這果然是看自己一個小姑娘,以為自己面皮薄好欺負呢。
“我家沒有什麼大人,現在那個莊子的房契和地契都是我的名字,那地也都是我的。”
“嗚嗚,你把種我地的人找來吧,我倒是要看看有沒有這個道理。”
李長生有些驚詫,他想着這就是被家族發配出來的小姑娘,沒想到這莊子的房子和地還真的在名下。
看着商嘤哭哭啼啼的提出要見那幾家人,李長生眼睛轉了轉:“大丫,你和你弟弟去叫你貴叔他們幾家過來,就說莊子的主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