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欲離去,卻被沐清若扯住了衣袖,許妖娆轉頭看他,見他眼眶微紅,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靜看着沐清若舉止,半晌後,她伸手去抽自己的衣袖,卻被他緊緊攥着,仿若生了根似的,絲毫不動。
許妖娆轉眼看向勝負已定的棋局:“眼觀這棋局中黑白分明的棋子,二子是永遠都不可能淪為同一陣營。”
“我說的這些話,你可明白?”
她的意思沐清若怎能不明白,他将手松了松,垂着頭再沒言語。見他松手,許妖娆隐下心中湧動的情緒,毅然決然的轉身出了門,隻獨留沐清若一人。
等二人相攜走後,顔菏放下手中活來到竹屋内,看着眼前心如死灰的沐清若,想安慰也不知從何說起,隻歎了口氣,将利弊說與他聽:“你們本身就不可能相結合在一處,她是惡名昭彰大魔頭的女兒,你又是無岐山将來的掌門人,若在一處,你能舍棄無岐山重任?你是真不怕你那師伯氣吐血,早些把這個念頭打破吧。”
“就當做是一場夢,忘了她吧。”
沐清若神情恍恍惚惚的,未将他的話聽入耳中,隻垂頭坐在那靜默着。顔菏見人如此也沒了法子,隻能先任由着他自己想想清楚。
許妖娆與江嗣出了九裡香山後,坐上山下早已備好的馬車,啟程回羅摩。兩人坐在車内,外頭由羅摩外派的人趕車馬。
她坐在車内,閉目頭靠在江嗣肩上。江嗣則緊握着她的手,看許妖娆神情倦怠,從腰間取下匕首,伸出手腕,欲從腕上取血。
許妖娆感受到他的舉止,睜開眼阻止了他的舉止:“阿嗣,我無事,隻是有些疲累,并非是同生在作祟。”
伸手将江嗣的匕首收了過來,放在身旁,掀開他另隻手腕,見滲出的血已經将包着的白色紗布染紅,許妖娆皺了皺眉:“昨夜的傷還未好,身上也沒帶夠藥,隻能等回了羅摩再給你重新包紮一下。”
江嗣将袖口挽下,再度握住她的手:“阿娆。”
許妖娆回應了聲,靜看着她:“怎麼了?”
江嗣垂下眼,心中妒意翻湧,竟有幾分沖動,恨不得将方才藏在屋内那人殺了以平心氣。許妖娆瞧不出不對,側着頭湊近:“怎麼了?想什麼呢?”
他咬了咬唇,擡眼看她隻含糊道:“沒什麼。”
手卻有幾分用力,她感受到手被緊緊攥着,心裡明白江嗣在想什麼,為打消他的疑慮,于是想張口開解,可他卻堵住的許妖娆的話語,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此刻想說些什麼,但我已經明白了。”
“你是真的已經明白了?”
她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一雙眼看着他,瞳孔猶如一面能窺探人心的鏡子般透徹。江嗣錯開了的眼神,不敢再直視她的眼睛,許妖娆歎了口氣:“不要多疑,我的心始終都是屬于你的。”
江嗣默默的嗯了一聲,頭靠在她的肩上。許妖娆及時的表态,卻也沒打消他心中的那顆疑種,而那顆種子好像在江嗣心中已經生出了根。
兩人此次的談話無疾而終。車馬至羅摩後,兩人徑自進了桃院,拾鸢拾苑趕忙迎了出來,可他們從未見過江嗣,隻見兩人舉止親密,心中便略微明白了幾分。
初無聽聞了消息,趕來了桃院,在江嗣面前跪下道了聲:“主。”
這幾年來,她個子也成長了不少,可依舊還長着張娃娃臉,兩隻眼睑下那兩顆黑痣還宛如此前。
江嗣颔首讓其起身,沒與她多說些什麼,兩人隻打了一個照面。室内添了茶水,拾鸢告知羅刹女聽聞了她回來的消息,此時正在書房等候。
許妖娆隻得先别了江嗣,隻身前往。現下室内隻留了初無與江嗣,江嗣拿出那枚骨笛出來擦拭:“這幾年來可曾出現什麼異事?”
初無站在一旁,将三年前沐清若負傷入羅摩的事情一一叙述,其中還包含了許妖娆為救他負傷之事。江嗣擦拭笛子的手一頓,已将竹屋中人的身份猜了出來,忽而笑了出聲,眼眶泛紅帶着一股妒意,雙拳頭緊握,将指甲狠狠陷入肉中卻不知疼痛。
初無見狀,未敢有動作,隻能垂頭靜默的站在一旁。
許妖娆來到書房,一進屋便看到羅刹,羅刹見她來了,臉上居然挂着少有的嚴肅神情,她見狀不由打趣道:“這是怎麼了?一臉的不高興。”
羅刹皺着眉頭将事情道出:“那條毒蛇回來也就算了,莫殊居然也失去了蹤迹。”
“我昨兒個陣子得到線報,說他攜了一名女子躲藏在隐蔽之處。”
許妖娆聽此話,收回了笑意:“他有多久沒去初無那了?”
羅刹想了想:“有一兩月了,一開始我以為他已經忘卻了,卻沒想在外有了别的人。”
許妖娆擡手在桌面上輕叩,覺得事情應是沒那麼簡單,忽然腦中閃過一道亮光:“那女子面貌是怎樣?可有畫像圖?”
羅刹搖了搖頭:“剛探聽到消息就被莫殊識破了,遮掩的死死的,觀其體态才發覺結伴之人是女子。”
這件事不由變得棘手起來,莫殊違背了誓言,按理她要派人去取其性命,可他武功極高,現下又有了羁絆在身,怕是沒那麼容易束手就擒,山中能制服他的人恐怕也隻有羅刹女與自己。
許妖娆歎了口氣:“無論終究原委如何,他也不能留了。”
“先派人再探訪探訪,過幾天我就下山去處置了他。”
失了一把銳利狠辣的刀,羅刹不由覺得可惜,但若是把不聽使喚的刀,留着也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