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姐讓我晚上9點過後去她家,說有點事情要我幫着處理一下。”
“有說是什麼事情麼?”
“沒有,她說發大财的機會來了,解釋了一通,自己都說不明白,我更是沒聽明白。”他撓撓頭道。
“然後呢?”
“然後,我就去她家了。我看到一地的血,我姐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李存後道,“我下意識拿起了那把刀子,突然想起來我要是碰了刀,不就成兇手了嘛,所以就吓得把刀扔了,跑了出去。”
“那麼多血,你竟然都沒有踩到?”白逐感覺不合理,拿了他的鞋一看,39碼,穿着剛好。
和彭潇潇推斷的兇手鞋碼不符合。
“我幹嘛要去踩血,我又沒湊近看。”
“所以你都沒去查驗一下你姐是死是活,有沒有救活的可能?”
“那麼多血,肯定是死了啊,這還用說。”李存後道,“對面的八婆可能是那個時候看到的我。但我真的沒有殺她,完全沒有理由嘛。”
“那李翠彩家裡的現金怎麼會消失?”方斯廷道,“我們去你家搜查的人馬上就回來了,你最好說實話。”
李存後支支吾吾道:“我看我姐沒了,家裡的錢到時候也是便宜我姐夫,不拿白不拿,所以,就拿了點。”
“所以,李翠彩家裡那麼亂,是你翻亂的?”
“啊?嗯。”
“你去你姐家的時候,門是開着的還是鎖着的?”
“鎖、開着的。”李存後肯定道,“開着的,留了個縫。”
“那你走的時候呢?關門了嗎?”
李存後仔細想了想,含糊道:“這誰記得,老子當時都要吓尿了。”
“好的,我知道了。”方斯廷站起身,“你因為入室盜竊,暫時還不能回去。”
“就隻是偷東西了?”李存後面上一喜,“好好好,我乖乖配合。”
叫來緝查員把人帶走,白逐對方斯廷道:“兩個案發現場都有蹤迹,本來以為至少有一處是他做的,沒想到最後兩處都不是,這人還真有點子幸運在身上。”
“不一定。”方斯廷冷冷道。
“什麼意思?”
“滿嘴謊話。”
“啊?”
方斯廷分析道:“李存後說自己拿過刀,可是根據現場血迹痕迹鑒定,兇器沒有第二次落在地上的痕迹。
“喉嚨噴濺出大量的血,滿地都是,9點多的時候壓根不可能幹涸,拿了刀,卻沒有在命案現場留下他的腳印,完全不可能。
“他說他吓得記不清門當時是開着還是鎖着的,但卻能在家裡翻箱倒櫃那麼久。如果留下腳印,還能找到漂白劑将地面清洗幹淨,心理素質很矛盾。”
白逐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罵了句髒話,“被耍了!又是白費功夫。”
“不一定。”方斯廷道,“他肯定跟陸勁案有關系。為了脫罪,他才謊稱自己去過李翠彩家,坐實這邊的證據,這樣,他就不可能在8點的時候出現在尊皇雲境。”
兩地路程最快也要兩個小時。
“所以,他是殺害陸勁的兇手。”白逐道,“我們不是有口痰的證據嗎?為什麼不直接抓了他?”
方斯廷朝旁邊一直沉默的人擡了擡頭。
“方督察。”許諾走上前,道:“你還是不相信我的推斷。”
“我需要事實依據。”方斯廷冷漠地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如果我有事實依據呢?”許諾追了出來。
方斯廷看到了他眼裡的執着,突然問,“你原先是哪個隊的?”
許諾立刻腳後跟靠攏,昂首挺胸,立正行禮道:“原XX市駐XX區獵狐突擊隊第三隊隊長許諾報到!”
方斯廷絲毫沒有避開他,對辦公室裡探出頭看熱鬧的許安道:“調出他從小到大的個人檔案。”
他道:“如果你在痕檢方面做得不錯,想轉組的話,我到時候可以申請你去唐副……”
“我想去你身邊,成為你的搭檔。”
方斯廷看到了他眼裡對自己堅定到令人動容的崇拜。
在和自己目光對視時,臉上浮現出幾分不自然的羞赧,咬着嘴唇,欲說還休。
白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方斯廷虛虛捂嘴幹咳一聲,面無表情地扭頭一看,13樓在辦公的沒在辦公的全都伸長脖子往這邊看。
見他望過來,低頭的低頭,講電話的繼續講電話,沒事做的看電腦點擊鼠标,又成了一派忙碌的景象。
“白逐,你先帶他去吃晚飯。”
白逐應了一聲,大踏步往門外走去。
許諾可可愛愛地扭着腰,邁着小碎步,歡喜雀躍地跟在後頭,似乎察覺到周圍的目光,立刻端正身形,刻意一般地邁着大步走出去,抓着文件的手下意識想要前後擺動。
同手同腳了。
方斯廷有點無語地搖搖頭,走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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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從外往裡看,聯合大廈13樓隻有一扇窗戶亮着燈光。
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方斯廷把兩起案子資料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他揉揉鼻梁,端起旁邊的保溫杯,才發現早已經空了。
拿着杯子走出辦公室去接開水,路過物證組的試驗區,磨砂玻璃微微透着亮光。
他心念一動,腳步拐到門邊,一道意料之外的人影出現在他眼前。
許諾測好距離和角度,小麥色的臉動了動,朝鋪着塑料膜的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他将塑料膜和照片比對了一下,拍照,撕下膜丢進垃圾桶,又鋪上了一張。
這回他換了個角度和距離,又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