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去哪兒了?”
唐深見他半晌說不出話來,讓鄰居去給他倒杯熱茶。
遞茶水的時候,他趁機問:“你們昨晚有聽到什麼動靜嗎?”
“能有什麼動靜,他們家每天動靜都大,誰知道是死人還是催債。”
鄰居大嬸幸災樂禍道:“那一家子有多招人恨你知道嗎,現在死了一個就是報應,要我說,死絕了才好。”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嬸似乎瞅到了攝像機,眼裡越發興奮,佯作不知道:“你不知道跟他們一家當鄰居,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男的女的都賭,成天雞飛狗跳的,朋友親戚的錢借了沒還,還有高利貸,天天堵門潑油漆,潑雞血,半夜放喪樂。你知道吧,好幾次認錯門,來我家鬧,不單單我家,這樓上樓下的,哪個沒因為他家遭過殃,現在這棟樓都沒剩幾戶敢住了。就這,他們還好意思找我們借錢,誰敢借他去?跟他們家的人說句話都怕傷财。”
聽着這話,唐深不禁懷疑地問:“昨晚你的行蹤麻煩說一下,有誰可以證實?”
“我吃完晚飯就在看電視啦,大概晚上六點半——我老公和孩子都可以作證。後面十點多就睡啦。”大嬸道,“早上出門買菜,看到對門有血腥味,我以為高利貸又來鬧事了。昨天姓李的還跟我炫耀賺錢,我就想嘴兩句,就看到裡頭亂糟糟的。”
唐深悻悻笑着,看了看不遠處坐在門口的王小軍,似乎知道他們都不喜歡他,屁股挨着椅子邊,後背挺直,雙手撐在大腿上,緊握成拳。
“你看那個小的,也不是什麼好的,小小年紀就會偷東西,還跟着他媽媽一起招搖撞騙,什麼得了病,這都幾年了,還是那個鬼樣子。學習好有什麼用,早晚跟他老子娘一個樣,進監獄去。”
不遠處彭潇潇叫了一聲,他忙端着熱茶走到王小軍身邊。
彭潇潇半蹲在王小軍身前,視線與他平齊,問:“昨晚你去哪裡了?”
“我、跟我爸在一起。”他小聲道。
他的皮膚幹燥蠟黃,臉上帶着些許浮腫,留着闆寸,身量很高,卻瘦。
“你們在一起幹什麼去了?”
“去陳叔叔家。”
這孩子很腼腆。
彭潇潇還想再問,李翠彩的丈夫,王國志來了。
“你們在幹什麼?”
彭潇潇把李翠彩死了的情況跟他說了下。
王國志也呆愣在了原地,不過很快,他問:“自殺還是他殺?”
這話讓唐深起了疑。
“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們欠了點錢,一時還不上,萬一我老婆因為這事想不開……”王國志說着抹了把臉,哽咽道,“都怪我,太沒用了,沒讓她過上好日子,現在這麼想不開,直接走了。”
“自殺還是他殺,這個我們要之後調查了才知道。”唐深道,“現在麻煩告訴我,你們昨晚在哪裡?幹什麼去了?”
“昨晚我去老陳家打牌,早知道我就早點回家了……”說着說着,他又悲傷地說不下去了。
“打一個晚上?從幾點到幾點?有人證嗎?”
“我兒子。”王國志拉了拉王小軍的手,道,“我們從晚上7點開始,一直到剛剛,都在老陳家打牌,老陳還有我另外兩個朋友都可以作證。”
“帶着馬上要高考的兒子去通宵打牌?”唐深咋舌,“他去能幹嘛,幹坐着?還是給你們端茶倒水?我告訴你,作僞證是要坐牢的。”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是假話呢。”王國志急忙否認,“我這兒子,腦子比較好,記東西比較清楚,牌桌上幾張牌,有時候他記得比我牢。”
唐深和彭潇潇對視了一眼。
感情這是讓兒子去幫他記牌。
有的記憶力很好腦子靈活的人的确能根據記牌出千,手段比較隐晦,不容易留下把柄,但适用範圍不大。這種在賭場上也是禁止的,要是被發現,同樣要被砍手。
“一直都沒有離開?”唐深恐吓道,“要是被我們證實你們中途有出過門,你們的嫌疑可就洗不清了。”
聽到這話,王國志吓了一跳,“我、我昨晚中途是有出去,就上廁所……也不是,我兒子上廁所,跟掉在廁所裡一樣,半天不見出來,我就去看看,自己也上了個廁所。”
“多久?”
“就十幾二十分鐘,這我哪裡會記得……有點拉肚子了。”
“那你兒子上了多久?”
“比我早快半個小時吧。”
王小軍道:“我便秘,生病後一直這樣。”
“臭小子,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的小九九。”王國志說着就來氣,擡起手掌就往他臉上呼去。
唐深急忙抓住他的手。
王小軍目光平靜,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眼看了解得差不多了,緝查組收工回家,安排這父子倆去住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