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叫保潔。”
錄音到這裡,雪白修長的手指點了暫停,再次倒回去。
“我沒叫保潔。”他嘗試着用低沉的聲音重複了一句,語調平闆,毫無起伏,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複讀機。
不像。
倒帶。
“我沒叫保潔。”
他變換了發聲部位,又跟着學了一遍,已經有陸勁嗓音裡的顆粒感。
倒帶,重放。
“我沒叫保潔。”
語音、語氣、語調,已然有了八分像。
蕭焚嘴角勾起,擡眸,梳妝台上破碎的鏡子将他的身影分裂成幾十個。
台燈暖黃的燈光照亮了瓷白的臉廓,在眉眼鼻梁和另半邊臉打出一道紙裁的陰影。
他看着鏡子,又仿佛是看着攝像機,目光射進直播間上萬人心裡。
“我沒叫保潔。”
語氣,神态,仿佛站在眼前的人,就是陸勁本人。
直播間飛速滾動的刷屏再次出現了短暫的停滞。
蕭焚拿起房間裡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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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大酒店樓下,一個服務員四下看了看左右,發現沒人,從廚房裡順走一把餐刀,神色正常地端着盤子來到宴會廳,從一個人身邊走過。
“站住。”他被那人叫停了腳步。
服務員轉身望去,男人很高,目測估計有1米9,身材看起來比他身後兩個肌肉虬結的猛男要瘦一些,但也着實給了他不少壓迫感。
“過來。”
服務員咽了下口水,努力平複緊張的情緒,端着托盤走過去。
最高的男人沒說話,眸光深邃而銳利,下壓的眉頭不怒自威,擡手要去拿托盤裡的酒。
“啊——”
不遠處響起一陣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衆人順着目光看去,三人合夥挾持了一位女士,往宴會廳旁的休息室走去,直接鎖上了門。
【今晚最有看頭的犯罪出現了!】
今晚這場熱身活動吸引了五十多萬人觀看,除了影帝現身分走了三十多萬人,剩下的大部分觀衆都在這三名綁匪的直播間裡。
【這個辦法好,隻要想辦法在房間裡熬過七個小時,他們就赢了。】
【看好你們。】
【影帝那邊怎麼樣了?】
【很無聊,要不是為了近距離舔哦喲的顔,我早關了他的直播間。】
彭潇潇跟在方斯廷身後追到了休息室門口,剛才那個服務員出師不利,以為這邊鬧出動靜自己就逃過一劫,眼看人要走了,卻見方斯廷朝手指朝身後揮了揮,緊接着兩個行動組隊員就将他撲倒在地,成功緝拿。
“外面的緝查組聽着,隻要你們敢試圖破門,我們就殺了這女人!看看到底是你們的身手快,還是我們的刀快!”屋裡的歹徒放狠話道。
“啊——不要啊——”被挾持的女人驚慌道,“求求你們,我有錢,你放了我吧!”
不少不明真相的賓客圍在走道口,小聲議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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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控制室裡,數十名工作人員看到門口的身影,紛紛起身問好。
電視台陳台長恭敬地将陸老爺子和首都特查局吳局長請進去。
“這熱身環節直播流量怎麼樣?”陸老爺子問,“那些嘉賓沒太過火吧。”
陳台長心下冷哼,當初怎麼勸都不聽,現在知道問了。這種無聊的節目誰會看,既要嘉賓不出格,又要有流量,播越多越賠錢,你就寵孫子吧。
他面上堆笑,上前道:“最高峰五十八萬人在線觀看,目前有三十九萬人,少是少了點,這才第一期,之後肯定會多的。請吳局和陸董放心,我們都有在直播間積極科普安全常識。”
“那就好,别引導什麼錯誤的價值觀,現在年輕人很容易被帶偏,你們搞娛樂産業的更應該以身作則。”
吳局長雙手背在身後,打着官腔說了一陣廢話,眼看就要離開,屏幕裡,方斯廷一腳踢開房門,在三名劫匪還在愣神之際,直接踢飛手裡的刀,一拳砸向另一名綁匪。
綁匪險而又險地躲開,掃過耳朵的拳頭直接陷進了牆壁,周圍裂開了縫。
綁匪瞪大眼睛,足足半分鐘沒有緩過神,白逐帶着行動組緊随其後沖了進來,将綁匪按在地上。
方斯廷屏幕被放大特寫,那一拳可把陸老爺子吓了一大跳。
吳局長見狀哈哈大笑,“你孫子從我們那裡借走那麼多精兵良将,剛好借你們這檔綜藝,好好展示一下他們的風采。”
方斯廷甩了甩手,問許安,“還剩幾個?”
許安戴着眼鏡,頭也不擡,嗦着棒棒糖朝他比了個“三”。
總直播間屏幕上,左邊漂浮着四十名緝查組成員的各色照片,右邊是罪犯組身穿囚服的照片,隻有最後一行上還有三個空格。
【不到倆小時,二十七名罪犯全部歸案,也太神了吧。】直播間連連發出感歎。
【身手敏捷,爆發力強得可怕,觀察力驚人,特種部隊出身的吧?】
【有部隊氣質,但又不像。】
【都是演的,有劇本,别信。】
【你錘一個牆試試,看得我腦瓜都疼了。】
【查到了,方斯廷是我國國寶級刑偵專家,前國家特查局戰術分析師及行動處特情督察,曾破獲上百起震驚海内外的重特級惡性案件,尤以雷厲風行的手段著稱,業内人稱“方閻王”,從業至今,破案率百分之百。去年方督察從國特局退了,不知道目前在哪裡任職,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他。】
【我的天,太厲害了吧。】
【方閻王,你是我唯一的男神。】
陳台長彎着腰陪在兩位大人物左右,突然聽到幾個工作人員發出驚呼。
“怎麼回事,直播總人數在急劇上升,目前已經六十萬,突破今日以來的最高值,不,已經七十萬,一下子九十萬了……”
“什麼?!”陳台長撇開站着的閑雜人等,來到大屏幕前。
這頭,緝查組團隊很快收到了一條消息。
19樓,出命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