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窕止又問了最後一次看見朵雲的情況還有一些基礎問題。
“失蹤人是什麼時候來府上的?”
“她和我一樣是夫人的陪嫁,但是我之前和她也不熟悉,而且她是夫人回門那天帶來的,她一來就被老爺要走了。”
“她家的親人你知道還有誰嗎?”
“她好像還有一個爹,但我從來沒見過,好像是個營兵。”
問完後就準備離開。朵雲把之前胡夫人準備的吃食裝進食盒,送奚窕止到門前後将食盒遞給她。
朵雲:“夫人的心意,請您收下。”
在府門前收物,不管是什麼都不妥,她剛想委婉點拒絕,駕馬的聲音卻趨近。
奚窕止看着胡賢駕馬到了胡府前,拉繩時險些不穩,若不是旁邊家丁及時扶住她感覺這人能當場跌下來。
胡賢也不覺得尴尬,張嘴笑着上前:“都怪這些個家丁,奚文知來了也不知道給我說一聲。”
他撇了一眼朵雲,嫌棄道:“你就給奚文知吃這個,别在這兒丢人現眼,快拿回去!”
朵雲沉下臉,說了句“是”拿着食盒就進去了。
胡賢見此指着她的背影,又對奚窕止說:“賤内身邊養的,沒有規矩,沒關系……”他湊近了奚窕止一點,小聲說,“我前些日子剛收了一塊上好的和田玉,不知文知大人……”
奚窕止本就反感他的靠近,聽到這裡後退一步。
“我此行秉公辦事,胡員外不必如此,下官告辭。”她的回答一絲不苟,即刻上了馬車。
胡賢見她的馬車走遠,當即不屑,随意吐了口痰。
“呸,不過是個七品文知,連兵都沒權利調,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
不遠處的馬車内,祝子言将門簾放下,車架也慢慢動了起來,他身旁的齊鵬雲叼着狗尾巴草,口中的話含糊不清:“你說那個胡賢是不是傻,大街上這麼大聲也不避人,還真以為錦衣衛裡能用等級劃分。”
祝子言不明白,思考過後,還是決定讨教:“請齊弟賜教。”
齊鵬雲把嘴裡的狗尾巴草吐了出來:“你剛回來半年多,還不清楚,告訴你也沒事,這也是公認的,也就胡賢那種腦袋倒着長的才會在官場十幾年還這麼蠢。
“錦衣衛大體隻分主幹人員和其他人員,隻要是分到或者認定的主幹人員,那所有案件都是由他們幾個人來統籌安排,不論職級,隻論功績,而且直接隸屬于皇帝,雖然還是有禮制上的區分,但有腦子的官員都不會和那裡面的人起沖突。
“不然你以為他一個殿試十二名去哪裡不好非得去錦衣衛當一個小小的文知。而且我聽我家老頭說過,别的官署就算錄用了他,也不會給予重任,估計就去當個吉祥物,安享晚年,錦衣衛誰都不了解,不過情況估計差不多。”
祝子言小聲說:“當官隻為了安穩餘生嗎,我感覺他不會那樣。”
齊鵬雲知道他這位兄弟一向眼裡隻有光明:“不如我們打個賭?”
可祝子言搖頭:“不好,随意在背後拿他人命運打賭,有違君子。”
齊鵬雲:“好吧好吧,你們都是聖人,可他身不由己,但願像你說的那般。”
馬車先送到祝子言家。
向友人告别後,祝子言在門前等待友人的車架離去,而後才考慮進門。
這時他卻看到了一個戴着鬥笠的人,那人與他相隔有一段距離,但他莫名覺得那人在看他。
他還是進府了,直到進入房間坐在書桌前他發現了不同。
他的桌面上多了一塊包着紙的石頭,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叫下人,掩門後自己将紙拆開了。
紙是空白的,他聞味後将紙放在蠟燭上方,果然有字迹慢慢顯現。
「如果你相信我,就在你家側南門的第一塊石頭那裡種一株向日葵。」
他覺得來源可疑,沒想去種,但還是保持警惕趁沒人時去了側南門。
第一塊石頭下,藏着一張紙。
他将紙藏在袖子裡,帶回房間後,放在蠟燭上方紙張沒有動靜,他想了想将紙張放到了淨手用的水盆中。
字出現了:「難得糊塗敬過往,一朝難得滿白頭。」
當晚,奚窕止回家後立刻掩門,躲在暗處頭戴鬥笠的男子站了起來将一個包裹遞給了她。
去西北時她的确有信就收來者不拒,但所有信件她都安排嚴格查過,果然有渾水摸魚的,寄出去的信沒有問題,但是拿回來的信卻藏着軍情。
她提前脫離隊伍回來就是要查這個人,但是寄信人下落不明,隻知道他是胡賢手下的兵。
當初在春滿樓她讓父親留在暗中保護她的陳岸抵守在那裡,趁亂盜走了他随身的信物與鑰匙,她手中的包裹裡就是這些物件的仿制品。
奚窕止:“你做的很好。”
陳岸抵補充:“二公子,他看到紙上的内容了。”
奚窕止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她點頭示意知道了。
夜色更深些時,奚窕止掩面出行。
白天來過一遍,胡府她走過的位置基本可以記住,她找到白天時人較少的角落扒住牆面兩下就到了圍牆上翻牆而入,然後壓着步子往胡賢的書房那裡走。
迎面走來了兩個侍女她側身躲過。
“你聽說了嗎,巧木還沒找到。”
“今天錦衣衛的都來了,看來是沒希望了。”
“和你一起住的那個柿子是不是還請着假呢?”
“是哎,她和輕輕都剛去照顧老爺了,這幾天都請着假呢。”
兩人走遠,奚窕止幾步換了個位置,小跑起來,她的步子極輕,仿佛沒有碰到地面,人卻移動得很快,像一隻貓又像是一片輕盈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