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24年的春節是丁知樂和楊文帆陪丁凱莉過的,兩個年輕人本計劃去外面吃頓好的,丁凱莉舟車勞頓不願意折騰又不想掃興幹脆提出去她家吃火鍋。
楊文帆和丁知樂在雲江的時間不多,丁凱莉也是大忙人,上一次聚在一起是半年前。現代的生活節奏快,時間的痕迹并不明顯,要說變化嘛也有,譬如丁女士頭頂的白發多了幾根,之前黏黏糊糊的兩小孩現在變得“相看兩厭”。
“诶,我不吃響鈴卷,你把它夾走…我不吃牛肉…”
“楊文帆你知不知道我最近胖了五斤,五斤呐,上個月買的褲子都不能穿了。”
“楊文帆,什麼叫我不胖,一斤,就算是一斤,我也不能忍受的,請注意你的措辭。”
楊文帆乖乖夾走丁知樂碗裡的牛肉和響鈴卷,聳聳肩,表情并不漂亮,似乎對某位小丁女士的話持反對意見。
丁凱莉脊背向後靠住椅子,笑眼彎彎,一副看戲姿态。
“你有意見啊楊文帆?”
楊文帆低頭,乖乖燙肉燙菜,見丁凱莉面前的紙杯空了,特意起身給她倒了果汁。
“我能有啥意見,嘴不長我身上,肚子餓了也不是我餓。人家要是真餓了,自然會吃,我有意見的話除了惹人家生氣外,沒有任何作用。”
真茶啊…
丁知樂咳嗽幾聲,喉嚨裡的辣椒嗆得她難受又跟着猛咳n聲,楊文帆那邊心領神會,給她倒了茶水又輕拍了她背。
“多喝水。”楊文帆把紙杯推給她,丁知樂用不友好的眼神剜他一眼。
丁凱莉看戲看累了,悶下一口果汁,見兩人還鼻子眼睛不對付,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多喝水會怎麼樣?”丁知樂擺明了要耍無賴。
楊文帆瞥她一眼:“嗆着渴着呗。”
人無語到一定程度是真的無話可說,無眼神可回應,丁知樂低頭扒炒飯。
“今天天氣挺不錯的。”楊文帆笑着給丁知樂倒果汁。
丁知樂接過果汁,小抿了兩口:“好得很。”
楊文帆的杯子靠過來,丁知樂胳膊不癢了也不晃了,揪着杯底和他碰了碰。
丁凱莉不插手女兒的感情問題,人和人都是獨立個體,個體之間發生碰撞是必然的,不在于遇到什麼,重點在于用怎樣的态度去面對困難。
誓言太好立,嘴巴一張一合,而生活的困難卻多如牛毛。
新年的鐘聲敲響,絢爛的煙火綻放于天際,丁知樂和丁凱莉在玩仙女棒,楊文帆半蹲下身為這對母女拍照。
拍到一半丁凱莉撤出來,把楊文帆推向丁知樂,兩雙眼睛短暫交彙,後一秒丁知樂就撇嘴避過目光,楊文帆拉過她胳膊,将她滿身的“刺”撫平。
時間在相機的咔嚓聲中定格,畫面中的年輕男女嘴角翹起好看弧度,女孩微微側頭,似乎在和男孩低語。
過去很多年後,楊文帆仍記得丁知樂在那天說過的話,“就這樣下去吧,永遠吧”。
他懂她的隐喻,她在和他說,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他能聽明白的,他也一定會拉着她的手走下去。
就這樣吧,永遠走下去,走到變成白發蒼蒼的老頭老太。
從決心和楊文帆在一起的那刻,丁知樂就做好了和周有才“抗戰”的準備,老周這個人臉皮時厚時薄,面對家裡人厚成城牆,面對外人卻又薄如蟬翼。丁知樂與楊文帆在一起的話,老周的臉皮是要掉在地上的。
丁知樂知道周有才會想不通。
楊文帆是後媽葛歡帶來的後兒子,和周有才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這麼多年,不把他當親兒子可以理解,但人心不是鐵皮做的,情感上自然比親戚孩子要親近許多。
就這麼個好孩子與自己不着調的女兒在一起了?這怎麼會想通。
在周有才心中,丁知樂從來和懂事聽話無關,初中時候他的警戒線就拉得老長,生怕這個糊塗女兒被黃毛拐走,等到高中看着她學習努力就放松了點警惕,大學時候他沒明着管,但心裡忐忑得不得了。
不要家庭條件差的,丁知樂這個嬌養的孩子受不了苦。不要家庭條件太好的,怕丁知樂太随性受别人家裡刁難。
周有才很矛盾,可能天底下每個有女兒的父親都是如此,握在自己手心如何教養都沒事,别人處不能受半點欺負。可是人生那麼長,他無法每時每刻都在,她還是要受欺負。
當他察覺到女兒和楊文帆關系不正常并逐步證實時,他是有一刻鐘的釋然的。那麼多年的觀察,他信楊文帆。
身為一家之主,家裡的大多事周有才都不管,可事關孩子,他習慣替她們做決定。比如周溪喜歡畫畫究竟上不上繪畫班,比如丁知樂要選擇何種職業。
是的,丁知樂當年的志願是他替她改的。
周有才認為專業就相當于職業,丁知樂既然沒有理想抱負,那他這個過來人這個大家長就要替她做決定,怕她趟渾水,更怕女孩子在外面過于漂泊,他認為師範類是絕佳選擇。況且丁知樂又喜歡物理,以後畢了業就考雲江的教師編,小電驢五分鐘就能回家吃飯,周末還能和周溪葛歡逛街。
周有才對丁知樂的錄取結果滿意得不得了,正經的師範大學,物理師範類,禾安這個城市和老家離得又很近,雖然深知這丫頭不會回他老家,可他心裡就是覺得無比親近。
錄取結果出來的時候家裡人都抱怨丁知樂草率,周有才本想解釋一通的,但想到丁凱莉那副張牙舞爪的嘴臉他又把湧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
這丫頭糊裡糊塗,就算懷疑官網出錯,也不會相信他這個老父親更改了志願。她回憶說是自己在志願提交的最後煩瞌睡了,這是真的,但調換志願卻不是她做夢改的。
周有才并不認為自己聰明絕頂,但在這個迷糊女兒面前,他是十足的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