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聲來的極快,三個魔族中,雙胞胎尤在警惕張望,髓廊宗的妖魔已經面色大變。他也不出言提醒同伴,閃身後退就要遁走。
白翊一直盯着此魔,見此立刻使出全身力氣撲過去要與他同歸于盡,結果半路被人一拽,直直摔在地上,他氣的雙目泛紅,反手一抓,結果又被人捏住手腕摁在地下。
肌膚相觸,白翊大腦便是一空,他受傷失血,又眼看同伴要全軍覆滅,正是心防薄弱的時候,耳朵燒紅不說,嘴唇險些被自己咬爛了。
陸昭野沒顧上這一茬,她摁住這不聽話的小子後,地牢裡就泛起幽幽白光。地冥骨燈滅盡世間光亮,卻不能阻天火和冥火,現在亮起的,便是來自無間墟的鬼焰。
三個魔族被鬼焰一照,渾身動彈不得,一個身穿紅色喜袍的男人持箫緩步從地道中走出,他周身煞氣太重,離得近的妖或炸毛、或俯身,紛紛露出警惕之色。
此人對妖視而不見,閑庭信步走到魔族身邊,為首的妖魔尚能開口,驚怒道:
“你、你、你是‘血衣郎君’蕭照夜!髓廊宗與銜燭盟素無恩怨,你為何偏幫妖族!”
“我是來清理門戶的,與妖族有什麼關系?”蕭照夜搖頭道,“入了魔便不能回頭,你們居然在人間給劍修當狗,真是魔中之恥。我本來看話本看的好好的,你以為我很喜歡來這裡看你這張醜臉?”
這時衆妖中機靈的已經向外走了,妖魔瞥見,急道:“蕭大人,你誤會了,我們并非是認了太虛劍宗為主,隻是和他們合作,血契盟有法子能讓我們成仙!”
銜燭盟在魔道人數最少,實力卻是最高的,血契盟第一個想找的其實是銜燭盟,因為其成員太過神秘才沒有成功。魔族都很自私,若不是自己被擒、計劃要壞,這個妖魔也不會說出千方百計遮掩的真相。
這話一落,妖族都愣住了。他們被天道拒絕飛升已經有三百餘年,現在竟然連魔族也走到自己前面?
好在此時白翊已經從片刻恍惚中清醒,稍微提高聲音喝道:“先離開此處!”同時一把将陸昭野推開,陸昭野不惱,反倒是驚喜于他恢複的速度比自己預料中更快。
來救援的妖都認他為統領,當下紛紛加快腳步。
蕭照夜不管身邊發生何事,懶懶挑起眉頭:“放什麼屁。”
那妖魔幾乎絕望了:“蕭大人!是真的,天道無情,成仙的必須要斷情絕欲,咱們魔族除了縱情聲色外,難道不是本就與天道相合嗎?魔族沒有真情,視衆生為刍狗,隻要能斬斷欲望,咱們比修士,更要接近天道啊!”
蕭照夜表情古怪:“如何斬斷欲望?”
“妖!血契盟可以用妖煉成六欲俱滅丹!”
蕭照夜沉吟,就在妖魔以為說動他時,他掄起手裡的碧箫就砸在妖魔頭頂,大聲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狗屁,還不是不想做魔了!”
妖魔頭暈眼花,一時說不出話來,鬼焰白光在此時閃了閃,蕭照夜哼了聲,帶着三人已經消失在原地,臨走前的目光落在衆妖之中某一處,見是個白發少年,便以為是自己感覺錯了。
陸昭野彎下腰正好藏在白翊身前,他對這半妖又是警惕又是羞赧,隻是低頭繞開。陸昭野躲過蕭照夜的探查,起身正好給衆妖斷後。一行人很快出了地牢,血契盟的院中壓抑着一層蒼白鬼火,紅衣人正與七個沒見過的魔族纏鬥,從地牢裡出來的三魔已經變成屍首。
白翊背上驚起一層冷汗,他原以為殺掉血契盟諸多生偶此番救援就成功九成,現在看來,生偶原就是消耗品,真正埋伏的是這些魔族,如果不是銜燭盟橫空出世,自己這群人隻怕是真的要陷在這裡。
他身陷囹圄不要緊,若是耽擱了計劃的最後一步,那真是死了也沒法瞑目。
衆妖匆匆離開,走到院子邊緣,見一個白衣女子提着一盞青色的燈站在樹上,燈内燃燒的正是鬼焰。她在森森白光中也能看出肌膚紅潤、面容秀美,頭上梳着婦人發髻,雙眸垂下,姿态十分扭捏。
白翊遙遙朝她行禮,燈中鬼焰似有所感,猛地向上一竄,提燈的女人面露畏懼,微微側過臉,輕聲道:
“諸君還請向東。”
說完也不管衆妖聽不聽,複又低下頭,一副弱不經風的怯懦樣子。
有恩之人的話不好不聽,白翊點了幾個妖,讓他們帶着人往原定的南方去,自己帶着還有餘力的十數個妖,朝東而行。
出了鬼焰範圍後才發現,天地漆黑一片,風聲嗚嗚,帶來濃郁的水汽,似乎下一秒就要下起雨來。
雨水會幫忙消除蹤迹,白翊振奮精神,帶人準備到城東的城隍廟處,然後再折向南。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白翊眼前突然出現一道閃電,慘白的光撕破黑夜,直朝他面中襲來。白翊不閃不避,擡腿側踢,他是金行的妖,一身鋼筋鐵骨不可小觑,對面偷襲的人隻好回劍抵擋,“閃電”不攻自破。
白翊身後的妖聽見異響,紛紛提起警惕,黑暗中快速閃過數十下白光,全都被擋了回去。
陸昭野混在其中,從左到右數了七個數。
“是劍修,”白翊道,“最好能廢了他們的劍。”
現身的六個劍修一字排開,為首的女人是個光頭,她看着這點妖,皺眉問道:“你們怎麼隻有這麼點人?”
白翊道:“殺了你們六人綽綽有餘。”